小师妹又皱着眉思索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总觉得傅岫老师是在看到你和孟清宵老师说话的时候,突然不开心的。
“姐,你是不是和傅岫老师认识啊?”
等了一会儿,没人回答,小师妹又叫了一声:“姐?”
哪想身后已经传来了绵长均匀的呼吸声了,原来人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下午拍的是室外戏。这戏可就有些要命了,毕竟正值初夏,外头太阳渐炽,一晒就跟火燎似的。按理这种室外戏应该放在早上拍,可上午那场室内戏邀了一个大咖客串,人家档期只有这一上午,没办法就只能把室外戏排到了下午。
这场戏明显比上午那场要劳碌许多,开拍不过一个小时,陈遇青就至少给每个演员补了两次妆。傅岫就更不用说了,陈遇青暗自在心里算了算,这已经是她第五次给他画眉毛了。
因为傅岫这个角色横跨了少年和青年两个时期,每个时期的眉形会略有不同,所以一旦傅岫给蹭掉了,导演都会立即喊停让陈遇青上去补。
一开始还好,次数多了,被热得迷失了心智的陈遇青也忍不住狗胆包天地想说两句:“你就不能别拿手蹭眉毛吗……”
不过再包天的狗胆,最终说出来的话还是软绵绵的,没什么力道就是了。
傅岫正坐在凉棚里的一把塑料椅上,眼尾的位置被陈遇青的小指轻轻抵着,有些微微的发痒。
他微蹙了眉,说不清自己是想偏头躲开还是迎上去,只能按捺住那股痒意,冷声回道:“我不擦,等它流进眼睛里了,你再来给我擦?”
陈遇青顿时闭嘴。
傅岫见陈遇青不接话,也没再开口跟她说话了,只在她给他补完妆后,抬起眼帘慢悠悠地扫了她一眼,像是在嘲笑她说:“看你这胆小样儿。”
陈遇青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
天气带来的影响还是比较大的,具体可表现在两三点太阳最毒辣的时候,一场戏来回拍了七八次才拍好。
演员们都没下戏,陈遇青这些毫无话语权的小员工也只能陪着熬,于是原定计划应该是晚上九点收工的,最后一条戏拍完时已经快午夜十二点了。
陈遇青又饿又困,恨不得身体一瘫直接会周公去。她和小师妹相互搀扶着好不容易才挪到沈君白停在外头的私家车旁边,正准备上呢,便觉得背后嗖嗖射来两道冷光,回头一看,傅岫正和导演并排走着,不知道在讨论什么。
这处是停车场,各位的房车都停在这儿,看见傅岫也不奇怪,就是这睨她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又凶又冷的,他这些时日不是一直都不怎么搭理她吗?难道是暴晒后遗症?
陈遇青也没细想,对软座椅的渴望已经达到极限,于是在傅岫的第二眼看过来之前,她已经跟个泥鳅似的钻进了车里,摆出了和小师妹同款的“葛优瘫”。
沈君白看了看两个姑娘没什么形象的坐姿,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师徒三人有规矩,每天收工后得总结一下当天的工作,最后再由沈君白指出她们没有做好的地方来个收尾。
陈遇青这当牛做马、累死累活的,就为了学技术来的,她错过什么也不能错过这小会啊,所以一听沈君白的叹息声,立马就往自个儿大腿肉上一掐,疼得一个激灵,两眼泪花,强打着精神开始做总结陈词。
沈君白在前头开车,仰头的时候,通过后视镜看到陈遇青的动作,忍不住扬唇笑起来。
其实最开始,他并不打算招两个女孩子做助理,毕竟他一个男人,带着两个小姑娘总归不那么方便。只是朋友都找上门来,言辞恳切地将两个姑娘托付给他,他不好推拒,想着顶多就是自己劳累些,也不打紧,最后便收下了。
起初沈君白有些不放心,借着交情还悄悄跟导演提了两句,让人多担待着点儿,有什么事就来找他,但如今看来,服化道组的三位组长里,他反倒是最轻松的。
看俩姑娘在后座歪歪斜斜地相互靠着,沈君白将车载空调的温度往上提了一些,轻声道:“要是太累可以先睡一会儿。”
小的那个差不多已经困得恍惚了,抱着陈遇青的胳膊哼哼唧唧。陈遇青倒还撑着,空出来的那只手用力揉着眼睛,瞧着像是要把眼珠子给揉出来的架势:“不行,我怕我一觉醒来就忘了自己都干了什么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