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件沉甸甸的礼物。说它沉甸甸是因为在那时候它堪比黄金啊。但是它又非常轻,重量还不到五十克。它是什么呢?
它是俞秀大妈托人送给在省城里工作的侄孙女俞青青的结婚礼物。俞青青结婚,姑婆当然要送份像样的礼物啊!
现如今物质丰盈,结婚礼物有的是。姑婆俞秀思来想去,实在想不出送什么礼物为好。猛然间她老人家想起压在箱底的那件宝贝儿,于是便颤巍巍地将它从箱子里取了出来。
那是个小巧玲珑的瓷壶,核桃那么大。俞秀大妈年轻时不知从哪儿捡到的。她知道那是用来装鼻烟或鸦片烟之类的器皿。是那些有钱的男人随身携带的物件。在当时也是颇为珍贵的东西。
俞秀大妈知道,现如今这样的东西很珍贵的。古物嘛越来越少。越来越少的物件当然珍贵,越来越少的东西当然值钱咯。
俞青青收到姑婆的礼物后,心里犯疑,姑婆干嘛要送这样的礼物给自己呢?她将那个小瓷壶拿在手里反复摩挲,怎么也看不出其中的奥妙来。她在心里嘀咕:“小时候姑婆很疼我的啊!我结婚姑婆为啥送我这样的东西呢?”
百思不得其解,她只好打电话问姑婆:“姑婆,你送给我的小瓷壶是用来做什么的啊?”
“纪念品啊。送给你的纪念品啊!”姑婆在电话里对她说:“这样的东西越来越少。很珍贵的哦。姑婆收藏了几十年。将它送给你收藏。希望你保管好它,保管好姑婆的这份心意哦!”
既然姑婆都这样说了,俞青青还有什么可犯疑的呢。她便如姑婆告诉她的那样,用上好的绒布包裹好放在箱子里保存起来。
结婚后没有多久,俞青青回老家探视亲人。与姑婆寒暄过后话题自然就来到那小小的瓷壶上面来了。
“姑婆,那小瓷壶你是从哪儿得到的?”
“我记不清了。好像是从……从哪儿捡到的。”
“那……那……”青青欲问还休。
“你打开壶盖了吗?”姑婆问。
“没有。”俞青青回答说。“我干嘛没有打开看看呢?”她好像是在问自己。她猛然知晓壶里有奥秘。
“它可是有故事的哦。”姑婆微笑着说,似乎有些故弄玄虚。又似乎有几缕庄重。
“啥故事?”俞青青有些迫不及待。
“现在不跟你说。”
“那啥时候跟我说?”
“在……在……”姑婆附在青青的耳朵边小声说:“在没有旁人的时候才给你说。”
入夜,青青依偎在姑婆的被窝里缠着她讲故事。于是姑婆便给她讲了这个隐藏了多年的故事。
那是几十年前,姑婆十五岁的那年冬天。红军来到赤水河边,打土豪分田地。尤其是打开盐仓分盐巴。那时候的盐巴可比金子还要珍贵啊。消息传来后,俞秀与村子里一位常在一起放牛砍柴割猪草的小伙子一起奔到河边,可惜来迟了。盐巴早已经分完。
一位红军战士见神情沮丧的两人站在赤水河边,便和蔼地问道:“啥事恁么不高兴?”
“没……没……”俞秀两人张张嘴啥也说不出来。
当那位红军战士问清楚情况后,便将自己怀里一包小小的盐给了他俩。然后跟着部队走了。
小伙子沉默了片刻,突然将那包盐递给俞秀后说:“等着我啊!”便追着那位红军战士跟大部队去了。那个小小的瓷壶好像就是那次俞秀在盐仓附近捡到的。她知道那是那些有钱人用来装鼻烟或鸦皮烟的器具。
回到家里,俞秀将那包盐小心翼翼地包装起来保管。为了防止它回燥湿润,于是便将它一点儿一点儿地装进那小瓷壶里。
俞秀在心里想,如果哪一天他回来了,这装着盐的小瓷壶应该就是他俩的信物啊。可是几十年过去了,他一直没有音讯。俞秀知道,他是回不来了。
“他叫什么名字?”俞青青问姑婆。
“我也记不清了。我只知道常叫他狗娃哥。”
第二天俞青青对姑婆说:“我想了一夜,觉得由我来保管这件珍贵的礼品不合适。将它交给红军纪念馆吧。姑婆你同意吗?”
“送给你的礼物,就是你的啦!你做主吧。”姑婆说,神情很是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