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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然若失

时间:2024-05-19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樊海燕  阅读:

  悔恨的泪在某个梦醒时分流下,恨死了自己的软弱,又痛死了自己的无奈。

  昨晚,看的是一本《东方女性》杂志,杨二被这句话打动了,想记在记账本上,记起来,记账本一向是放在家里写字台的抽屉深处,她趁杨建业去学校的时候,回去拿过,却找不到了,家里的东西乱堆着,家具上落了厚厚的一层浮土……杨二心酸着,拿起抹布、拖把清扫了一番,回头给杨建业去了电话,问:“我的账本呢?”

  “烧了。”杨建业话音没落便挂了电话。

  幸亏店里还放着一个流水账的副本,不然,损失大了。杨二心里暗恨杨建业:不够男人,婚都离了,还这么小家子气。随着“今潮”服饰加工基地开业庆典的临近,杨二脑子里像过电影,杂七杂八的事一件件涌来,她每天都用笔记下必须尽快办的事,请些什么人出席,买什么样的纪念品,何种接待规格,一切的一切,全是自己一个人操劳。虽然时美美答应帮忙,可她毕竟是个还没结婚的女子,没经过什么大场面。

  哪怕有个人帮着出出主意也好,想到这里,杨二又拨了那个熟悉得闭起眼睛也不会错的电话,您呼叫的电话已关机。说不定是梁贵今换了手机,不然怎么老关机呢?她要了他家里的,通了:“老梁回家了吗?”这些日子来,每黄昏深到夜黑的时候,杨二总是先打梁贵今的手机,再打他家里。手机老是关的,打到家里,总是个沉静的女声接电话,总是平淡得不带任何情感色彩的回答:“还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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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杨二底气不足地问出这句话,那边的电话早搁了,她再也提不起勇气来,重新拨通,再问:“他还有其他联系方式吗?”

  痛定思痛之后,杨二想清楚了:不指望梁贵今会离了婚和她在一起过,只要能回到以前,还和她没离婚的时候一样,她给他烧菜吃,做他的情人。

  二十几天的晨昏,就这般在杨二的煎熬中过去了……她的信心,从最初的志在必得消磨得只剩下百般无聊的气了,黄昏的电话只是惯性,只是不甘。杨二翻着一大堆花花绿绿的杂志,翻到眼睛涩得抬不起来了,把灯一关,人便陷入更深的黑暗和寂寞中……全身的精疲力竭,一点点浸入她的心灵深处,肩胛处痛痛的发酸,久久不能入睡……想起在那张用力猛了便“吱咛”作响的床上和梁贵今那一次次惊心动魄的做爱,便有了千丝万缕的思绪,翻腾着千种万种的怅然若失……签了离婚协议的次日,杨二换了张新床,心里的痛却丝毫没有减轻。

  ~

  清晨,杨二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了。电话是“今潮”服饰加工基地的承包商刘宏打来的,他负责加工基地建设的一切事务。

  “什么事,刘总?”杨二浑身酸痛,睡眼惺忪地从床上披衣起来。

  “还有一些扫尾,基地就要完工了。您得过来看看。”刘宏说。刘宏是杨二请的工程总监。才二十出头,已经有两年总监的经验了。

  “呵,好。我今天就过去。”杨二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今潮”是她的生命,再怎么艰难,她也得咬牙撑下去。杨二对着镜子涂了唇,鲜红地,犹如一颗樱桃,彩色向四处扩散,十分性感,也十分惨烈。

  去了工地,涂层、木板的衔接、顶灯,都无懈可击,只是胡桃木地板,上了一层漆之后,木纹太清晰、色也太重、显得假里假气了。

  “过一段时间,就好看了。”刘宏扬了扬手,手腕上一块黑色的石英表闪着幽黑的光。

  突然地,杨二看到地上有一截废弃的木料,肉色的木杠上,布满橘红色的密密麻麻的纹理,让杨二冷不丁又想起那只耳朵来……带她离开偏僻山区的那个老男人出了车祸之后,她去现场了,他的家人都在,他的妻子撅着肥硕的屁股,号天哭地……杨二没敢近前,远远看到男人的一只耳朵,耳朵周围全是暗红色、粒状的血,像是把一只耳朵放在血窟窿里,杨二恐怖地大叫、痛哭,脑海里再也挣不脱那景象。之后,每看到密密匝匝、粒状的、暗红的如:黑米粥、泡沫板材等等,马上就会想到那只耳朵,胸口闷疼,直到神经质地痛哭失声……是不是有了某种心理方面的疾病?

  杨二一向身心健康,那次却被深深地伤了,被某种莫名的情绪猝然间伤了,留下了永远的隐痛……

  ~

  北城寄宿学校昨天跑了个叫杨光的女学生。原因是这个学期,她去了四次男生宿舍,都是晚上。还有同学反映,杨光和一名叫浩浩的男生,约好说国庆放假要瞒着家里人去省城。班主任准备叫家长来,女生怕了,跑离了学校。学校出动两辆车,找了六个多小时,凡去省城的公交车,一辆辆上车查看……

  杨光身上没带钱,后来,还是浩浩到操场的围墙下,才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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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梁贵今撞伤的女保育员,做过手术后,痊愈后效果良好,毛刺一次性给了女人三十万元人民币,这次车祸事件就算私了了。一段时间以来,梁贵今头发白了不少,他英雄气短,不再针砭时事,连走路都不像以往那般昂首挺胸,不可一世了,人也沉默了许多,常坐在黑暗的客厅里,望着脑海中黑暗的铁路发呆。不期然间,脑袋里会突然冒出一声“呵”地惨叫,如梦初醒似地站起来,又不知该往何处去,甚至连烟都戒了,说,闻到烟味头晕想吐。还和解语说:“过了这段,咱们去把儿子接回来吧,送到幼儿园。忙不过来就雇个保姆。”

  说到儿子,解语的心就柔软了,回想起梁贵今当初一天三包“中华”,烟雾缭绕烟雾弥漫的情形。解语觉得,活在这个利欲绵绵的红尘中,男人比女人更苦。他们要承担责任,承担风险,还要承担作为男人的那份自尊。不然,就会被世界抛弃。被女人瞧不起。

  梁贵今虽然没有明确表示,要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但那个杨二打电话找他,他不接,还换了手机号,他是想和她分手了。如果他回头,自己会原谅他吗?解语自己也说不准。就算不计较他的风流,也不能和他睡一张床了,想起来就恶心,今生今世,如果梁贵今不离婚,他俩也只能是名存实亡的夫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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