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老去的方式很简单
就像站在雪中
瞬间便满头白发
没想到镜子里
有一天也下起了大雪”——(田湘)
早上,你说:真的下雪了呢!果然,小雪花三三两两地飘在你的惊喜声里,悄无痕迹。回想一下与我牵手的三十二年里,这个日子都少有下雪的记忆,SO,你没有老去,依然是我与你相识的模样。
大红毛衫苏格兰摆裙茶色眼镜高筒皮靴,最引我注目的还是你那条及臀长辫子,三十二年了,一直摆动在梦里荡漾于心田。
有了女儿后,你说,恐怕再无时间去打理这长发了。周末,你一头齐颊短发立在我的面前,顿时我就愣住了,轻轻地揽着你,许久许久,然后慢慢地蹲下,悄悄地告诉肚子里的女儿:你可要知道,曾经长辫子的妈妈是有多么的美啊。
女儿出生的那年冬天,下了场大雪,我俩领着母亲抱着女儿,深一脚浅一脚,步行到麻山老桥头的一个小照相馆,看着母亲拍着头上怎么也拍不去的雪花,我笑着对你说,还是短头发好,它是挂不住白雪的。
海口没有冬天,所以,这八年里你的发亦未曾染过霜雪。记得也留发披肩,女儿说,这是妈妈最美的模样。因为打拼,实在太忙碌,你说,还是剪成短发吧。那天,女儿伤心地嚎啕大哭了一场:我最美的妈妈哪里去了?从此,她记恨着巷子口的那家梅美发廊。
你在上海的第一个生日,我从海口飞过来,你说,可惜错过了昨天这里下过的那场小雪。遗憾之中突然我就瞥见了你头上竟有一点未融化的雪花,回头伸手,掸落的却是一阵又一阵的心酸。
你原来染发,是时髦,从此,你染发有了新的定义。封控在家,我第一次有机会为你头发着色,没想到,我的眼前竟下起了雪,我久久地立在你背后,心里瞬间也就飘起了雪花,然后,温热成清泉,溢出眼眶,暖暖地融化着你一丝一发的霜雪。
你说,最初那几年,我们一家都会拍个全家福纪念今天这个日子。赶海后,各自奔波彼此分离,渐渐地这一仪式就弄丢了。今天,女儿不在身边,我俩来个自拍吧?转身对镜理容,没想到镜子里,也下起了大雪。
西子前几天回到了学校,她发的视频里下着好大的雪。这么多年的冬天都不见下雪,还真的想来一场了。愿“执子之手”,在满天雪花里,“与子偕老”。你说,不想老去,我告诉你,我会为你撑伞,遮挡岁月的风霜,如此,你就永远是我与你相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