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不过是喜欢上了自己的想象,不喜欢了也就是他和想象对不上了,没有什么好值得遗憾的,至少想象还在。
从高中到大学,阿夏和男朋友一起牵手走过了彼此最美的青葱岁月。原以为这一牵就是一辈子,谁知毕业那年他还是牵着她走进了车站。
两人在人来人往的候车室里并排坐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那么静默地坐着。
思绪纷繁,时间一晃就过,两人之间只剩沉默,这种沉默从早上开始,一直延续到他开口说“我去给你买瓶水”
阿夏低低地“嗯”了一声,说话就是说话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嗯”完就继续一言不发地坐着等,等什么?当然是等上车,现在除了能等到车,还能等来什么。
提示上车的声音响起时阿夏很从容地站了起来,拉着箱子就走,干脆利落。
其实刚才她只是在用等待和沉默拉扯,希望有一句话能够站出来打破沉默,但绝不是“我去给你买瓶水”
难过和不舍比拉着的箱子还重,也不止是对他,也对这个生活了七年的城市和七年光阴里的自己。
生活就是生活,哪儿来那么多转折,她和他认识了七年,没有父母阻挡,没有世代族仇,没有天灾人祸,只是因为活的太清醒所以就分了手,离别时连基本的洒脱也没有。
车要开的时候他终于打来了电话,她回过头,那已退去少年模样的人,正奋力在模糊的玻璃内手舞足蹈地指着手机,她隔着玻璃一言不发,如果要沉默就沉默到底。
在候车室里她等了一个小时十五分钟,没有等到一起离开的决然,没有等到一句挽留的不舍,终于开口也只是“我去买瓶水”甚至都不是磊落的“再见”,既然如此一个电话又能改变什么。
其实也不为别的,就为了让分手显得郑重,她还是接起电话说一句“我走了”但是这句话又是一句地道的废话,说不说他都早知道了。
风从窗口吹进来,夹杂车站的浓烟,她突然想起了《白鹿原》里的一个片段。
朱先生恰在那一刻瞧见她的模样,转身就离开涝池上了官道对媒人说“就是这个,八字不合也是这个”
阿夏第一次看见就想找个朱先生,所以三年前听见他说“世界上女孩子那么多,可我就喜欢你”的时候,她继续在这座城市留了下来。
要是今天他能在她上车前说一句“我跟你走,没工作,没饭吃,过苦日子也跟你走”为了这句话她或许会考虑留下来,可惜了,那个说“就是这个,八字不合也是这个”的朱先生太少,她没遇到。
她明白打来那个电话时的他也同样难过和不舍,可是她要的不是不舍和难过。
人生的遗憾可能就在于,加诸于他身上的美好想象还是避无可避的破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