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篇精美、伤感、缅怀朋友的祭文,汪天钊,终年51岁,与国人如今平均寿命相比,堪称英年早逝。作者文字简洁、情感真挚,讲述了与汪天钊相识的一些经历。他,一个农民工,后定居古城洛阳,干着体力活(11年修高速路、多年做建筑工),但他热爱文学,用手中的笔讴歌农民工,描写普通人的生活,笔耕不辍,因而卓有建树,许多文学杂志、刊物上有他的文章,并荣获奖项。即便在重病期间也坚持写作,这一切源于对生活、对文学的热爱,充分体现了文学为广大人民群众服务的理念。真是一篇好文,值得推荐共赏!(黄皮人)
“一汪生命最后的眼泪”——写给天堂的汪天钊
一大早,看见伊洛文友微信圈里,说“天钊和周山的最后永别”。我猛然间惊醒,不可能吧,不是说他的病好了吗?可接下来,当大家纷纷打开冷慰怀老师的朋友圈,看到他“征集纪念天钊的文章”,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迷糊了我的眼睛,我急忙点出天钊和我的微信,还好,那曾经不多的交流还有,了了的短句和三言两语,一下子让我想起他的音容笑貌,他总是腼腆的一笑后才说话,微信里,似乎又响起叫大姐的声音……
老天,你怎么这样妒忌英才啊,为什么要夺去这么好的这么年轻的生命?
我和天钊的认识很简单,在河洛文苑的一次庆典活动上,他是唐河的,我是在西峡太平镇出生的,加上文友巴族也是西峡的,就这样我们成为为数不多的南阳老乡,一下就近了很多。当时看到天钊瘦瘦高高的,不爱热闹不爱说话,非常朴实,他安静得像个大男孩,而殊不知,当我看了他的文字,让我刮目相看得吃惊。看似这么一个文文弱弱的小伙子,内心是那么宽广和强大,他全部的爱都在故乡、都在生他养他的土地。他写儿时的生活,写田耕收获,写村庄里亲情人间烟火,都是力透纸背的那种眷恋和骨子里的爱,他把这些情感都倾注在了故土的山山水水。
后来得知他在洛阳打工,也在洛阳买了房子安了家。但他的工作很艰苦,是在工地的地下室里一边看守仓库一边写作,虽然这样,他的文章却越来越好,不断登上全国著名的文学刊物如《散文选刊》,《奔流》等。后来他文章有了更大的突破,不仅仅是故乡,有了更宽泛的的内容,他的笔触也更加深刻,独到的真善美更加显示他的人格魅力和文学造诣。他的每一篇文章都能感受到他吐露真情实感、念须斟句呕心沥血的印记。
记得每次看了他的文章,总忍不住会给他点赞或夸他两句,而他仍是微微腼腆一笑,他称我“大姐”,倒反过来说“大姐的文字越来越好了”。
在我的印象里,他的人和他的文章反差简直是太大了。你听不见他几句话,可他的文章大气磅礴,挥洒自如,一泻千里。
他曾是一个农民,修过11年高速公路,7年前到洛阳定居,他爱文学、爱写作,他写他原汁原味的生活!他的文字像山间野草,新鲜,生猛,充满人性温情。
在那么黑暗、潮湿、嘈杂、脏乱的环境里,他居然觉得幸福!为什么?也许,你能在他的文字里找到答案!
这个悲痛的早晨和一个上午,我都在看他的朋友圈,深深为他的文学成就感到震动,更为他英年早逝感到无限痛心。从2016年的《杂粮简谱》(刊登在牡丹杂志),2016年(散文选刊)刊登《春天农事》,(那个时候我才刚刚开始拿起笔),2017年(核桃源·散文广场)《拜竭汉魏古城》,2017年11月16日首届《奔流文学奖》(2015——2018)散文奖获奖作者名单上有他,就在此时,他得知,《2016年中国精短美文精选》有他的《天降的修行者》被收录,和全国的知名大家南丁、徐剑、张抗抗、蒋子龙等的名字在一个目录上。而他的这篇文章竟然有5000多字。这突如其来的收获,让他感觉实在太“唐突”。
可他仅仅是自己高兴,毫无张扬。他因此还得到了河南文学评论第一人李少咏老师的肯定,并配发了专评。
从此,他成为了南阳来的在洛阳大地上冉冉升起的一颗文学新星。那以后,他的文学创作迎来了多方面的收获。《三十三层楼盘下的回响》刊登在2017年《牡丹》文学杂志上,这个泥土里的蟋蟀唱出一曲曲嘹亮歌。再后来,《洛阳晚报》为他开辟了《三彩风》专栏,每周都有他的美文登载,2018年《延河》期刊发表他的文章,《幸福的秦砖汉瓦》,这以后的他更是一发不可收拾。他对自己说:一介村夫,四处漂泊。在洛生根发芽,岁月蹉跎,幸有文字温暖我,点亮我。那个时候,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文学才子,仍旧在工地的地下室看守材料,每天每日没有阳光,没有新鲜的空气。可他太爱写作了,每天没有人打扰他,能尽情地忘我的在文字里奔驰,就是他最大的幸福。
后来,他成为牡丹文学杂志特邀的作者,从2018年到2019、2020都有文章在牡丹杂志上发表。2020年第8期《奔流》发表他的《村庄人物志》,《河南文学》期刊也刊登了他的文章。
就这样,汪天钊,这个网名叫蟋蟀的南阳人,在生活这个大斗场,一边体味着坚辛,一边浓烈了他文学的笔墨,他那率真,原汁,原味甚至略带点狂野的文字,带给读者心底深处的震撼。生活和写作,使他的散文独具特色,我们能听到《三十三层楼盘地下的回想》。
他根本不用浓墨而是近乎白描的写法,再现了农民工的工作和生活,谁都知道这个群体,但是谁也没有他了解的那么透,那么深刻。他描写修路、盖房的工地,女民工,每个人都是灰土土脸,还面对意想不到的事故危险。装修过房子的人,都知道建筑用料免不了那刺鼻呛人的味道,可他几乎月月,天天和这些材料打交道。但他觉得比起干活的人们享福多了,他要为他们创作,写出他们的故事。
他的写作越来越有深度,生动。《三彩凤》上发表的《溢》写的深刻,写的好看,上了一个新台阶又有了新的突破。
蟋蟀说:今天的世界与昨天的世界是不同的每一个今天,都是崭新的秋天的世界,是澄清的一个世界天空,大地,草木,远山阳光,以及目光。面对秋天的早晨,我再一次脱胎换骨,破蛹化蝶,比秋天早晨的还澄清。
蟋蟀还说:石柱山,唐河的高度!唐河,我的家乡,中原一小城,你可能没听说过,但听说过冯友兰吧,李季吧,田中禾,马新朝,对,唐河就是他们人生滋养的土壤,诗和远方的出发地!
为推动河南文学创作繁荣,促进河南文学期刊发展,由河南文学期刊联盟及其成员单位《莽原》《散文选刊》《百花园》《小小说选刊》《大观》《牡丹》《躬耕》共同组织评选的首届(2019-2020年)河南文学期刊奖评选。洛阳5篇散文获奖,汪天钊《家族病史》榜上有名。
可,2019中国随笔精选归去来兮!而他的田园将芜胡不归?
让所有关注他的始料不及,有传言来说他生病了,而且病得不轻。有好几个月没有他的任何动静。后来又听说,经过化疗等治疗,稍好点,他忍着巨大的痛,又拿起来了笔继续写他的文章,“2022年的初雪,或许始于一束生命的自由、热烈、绚烂地绽放……或许因这样的生命,而生发一场雪的盛大、苍茫的沉郁或轻盈……”而让我心痛的是,他的朋友圈最后的文章的题目竟是《一汪生命最后的眼泪》,为什么要这样写,为什么是生命的最后的眼泪?难道他有了预感。
在西峡的巴族告诉我,今天(2022.7.2)应该是天钊的下葬日。
那一刻我还在看,天钊的《依依坡上草》中写到,癞肚皮,野草拥有多重身份,可以为柴,为饲料,为野菜,当它为药时,一下子得到了超凡脱俗的升华。对患者来说它远比栋梁重要,栋梁支撑起来的是房屋,不过遮风挡雨,而它医治的是病痛,挽救的是生命。可是我们的天钊再也没有神丹妙药能挽救他宝贵的生命。
2022.4月的《一汪生命最后的眼泪》是他撰文的绝笔,也是他生命的绝唱。这是他在秦岭山脉上看到河流时,突然发现了什么,一下有了一个灵感,他想要对生命诉说,可为什么是“一汪生命最后的眼泪?”我的心里充满了不舍的悲哀!
掩卷而思,这些文章,是多么珍贵,天钊走了,唯有这些文字留在了世上,它告诉人们曾经有这么一个文学骄子,在他51岁的年轮里,他写了他可爱的故乡、亲人和他要赞美歌颂的人和事。
人世间少了一个文学骄子,天堂里多了一个文学新星,我会不断地遥望天空,去寻找天空上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