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路人甲。
别问我真名,说了你也记不住。没错,我就是《射雕英雄传》里的金兵甲、金兵乙,是周星驰电影里的那个臭跑龙套的,是《神雕侠侣》里的那只雕,是同步悦读里的一个无名小卒,是大街上最不起眼的一位路人甲。
我这人没啥爱好,不打牌,不抽烟,不干非法的勾当,只偶尔与狐朋狗友,喝点小酒撸撸串,闲得蛋疼时,再码码字。
朋友笑我:费那老鼻子劲干啥?费时费力不说,既赚不来钱,又挣不得功名,何苦?
我眯了口小酒,醉眼朦胧地问他:“你这辈子能活几次?”
“这不废话嘛!一辈子,当然只能活一次!”
我仰起头得意地笑:“我可以活无数次!这就是俺码字人的快乐。”
朋友无解。我亦不解释。
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不必懂。
我码字,我快乐。
在文字里,我可以活成韦小宝,娶七个老婆,想怎么浪,就怎么浪,现实生活里,你造吗?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老婆多了,每天都是一出宫心计,到最后,你是咋死的都不知道,即便你身体倍儿好,银子够多,智慧够高,逃得过宫心计,保住了小命一条,却犯了重婚罪,最后还得乖乖地去号子里蹲着,送你两个字:歇菜!
在文字里,我还可以活成小龙女,清冷逸尘,仙气飘飘,独居古墓,怀有一身绝学。我可以是草蜢英雄,亦可以是流氓地痞。我可以是一身正气的官员,亦可以是乡间地头的平民百姓。
我可以是一条狗,一只蚂蚁,一条鱼,一只飞鸟。
我可以让鱼在跃出水面的那一瞬,与天空的飞鸟,蓦然相逢,忽而心动,让它们遥遥相望,却爱而不得。
在文字里,我可以活得潇洒通透,或糊涂混沌。我可以活无数次,可以活成任何人,可以说平日里,不敢说的话,爱平日里,不敢爱的人,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我让风向东吹,它就不敢往西。
我是自己文字里的王,孤独又快乐的王。
莫言为了一天三顿都能吃上美味的饺子,而选择了写作这条路。
余华不愿意做牙医,想睡懒觉,想不上班,写小说,为了还归自己。
王巍说:每每写字,心里想的是河对岸吹过来的风,笑起来要人命的姑娘,鲜衣怒马的快乐,逝去而又刻在脑海里的亲人,遥远而又天天见到的朋友,还有,第一次说“我爱你”的时候。
小金洲的芦花,飘了一年又一年。吴显为的写作梦,做了三十年,还没醒。莫言的文字,始终离不开自己的故乡高密。吴显为的文字,亦始终离不开他的小金洲,即便朗诵舒婷的《致橡树》,也缠绵着小金洲的乡音,那是他文字里的魂。
石楠说:她是拿命在写作,每写完一部作品,就像害了一场大病。
我呢,写作却像便秘,老费劲了。
我是一个无名小卒,误入同步悦读的藕花深处,没能写出惊艳绝伦的作品,也没能在同步的荷塘里惊起一滩鸥鹭。每完成一篇小说,就像失恋一般,即便投入地爱过,纵有千般不舍,万般无奈,亦得与之挥泪作别。自己还在荷塘里哭得稀里哗啦,旁人却在岸边看笑话。我就对自己说:哭自己的吧,让他们去笑!等哪天俺的作品成功了,让你们跟俺一起哭,一起笑。想着想着,俺就乐了。
我默默地待在同步,偶尔码个豆腐块,不求功名,不求阅读量,只在同步转一转,看一看。我吹过你吹过的风,这算不算相拥?好了,疫情当下,别相拥了,快闪!低头看看健康码:绿的!心安。
不扯了!
最近有不少狐朋狗友,给予友情提醒:文学公众号的平台,阅读量普遍不高,你的文字又不是太孬,干嘛不去某网站投稿?那上面的文字质量大都不行,图片及配乐是广场舞大妈风,阅读量却动辄几十、上百万。
我笑了,说:你再瞅瞅那下面有多少留言?留言上又有多少点赞?动辄几十万的阅读量,点赞量不过几位,合理不?
朋友恍然大悟。
写作是孤独的,作者希望有更多人看到自己的作品,是正常的,可在我看来,那些虚假的数字,还不如一两知己来得真实和快乐。我虽是同步的一位无名小卒,却也在跌跌撞撞中成长了一丢丢,若有幸得一两知己,足矣!
同步的奇人不少。
那个书忘带,成日里不带书,却能天南海北地吹,什么官场现形记,阿Q和吴妈的黑丝袜,看似荒谬,却藏着人生哲学。
张桂香长得青丝绿叶的,每天忙得昏天黑地,偶尔也会开着敞篷车,到同步转一圈。粉丝们还在这厢摇旗呐喊呢,她却早不见人影了。没办法!香姐人美,又有才华,你能忍住不爱吗?反正,俺是忍不住的。
魏振强每天和杨老汉,吃吃喝喝,能上天揽月亦能下五洋捉鳖,偶尔会会佩平,侃天侃地,便能侃出一篇好文章。他个子高,酒量高,才华更是高。俺去问佛,何时才能有他的半分才华?佛笑了。俺哭了。
胡铭说:蜗牛来到这大自然之中,就是要多方行走,看看不同的世界,哪怕自己最终会倒在前进的路上。它不攀比,也不在乎异样的眼光。蜗牛的慢,是天生的,正是这种慢,成就了它的精神,不屈服、不懈怠的精神。
俺觉得,当一只蜗牛也挺好的。它可以用自己的触角,去触摸每一寸去过的地方。它比任何人更清楚那片土地的温度。它知道路上有多少只蚂蚁经过,阳光几时落在树梢,风从何处来,雨会几时休。它很慢,慢到一生只能做一件事,爱一只蜗牛。
俺就当一只蜗牛吧!慢慢地爬着,若有幸遇到一两只和我一样愚笨的蜗牛,足矣!
别问我是谁,我是路人甲,你记住也好,最好你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