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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月保:当飞翔变成匍伏旋转

时间:2024-07-22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喜宝  阅读:

  盛夏,中午太阳最烈时分,为躲避强光灼射,我走在县城翠微广场花圃旁树荫下的步行道上,目标家的方向。头上汗水涔滴,脚下步履匆遽。

  忽然,闻见脚下靠近一条杜鹃花丛组成的绿化带旁的花岗岩砖步道路面上,一个儿童玩具式小动物形状的陀螺高速旋转,模样可人,转声吱吱,引我驻足。

  以为是旁边玩耍之人遗失于此。可眼观四周,几十米周边内,并无旁人。不由得让我细心观察,想辨认带声旋转之物是何宝贝。

  这一辨,竟让我异常惊诧。旋转之物是一只丰腴的大活蝉!

  一只大活蝉,为何在光溜溜的花岗岩砖路面上吱吱旋转?路人逼近,为何不飞离?而且,随着我的愈发靠近,旋转速度愈发加快,好像怕我擒走或踩踏……摆出想努力应对我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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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想而知,如果行人多,嘈杂声没过吱吱声,或行者不留心听,未发现它,只需一个脚趾头的踩踏,它就会一命呜呼。可它面对我可能的脚踏,竟然不飞走,而且还试着挑战我脚步的多次逼近甚至戏拨!

  这一切为何?是想考验人是否慈悲对其不毙?或想炫耀其杂耍般的高超演技?

  我不由得好奇地弓身注目起还在旋转的大活蝉。

  静神观察,我看清那蝉右边的翅膀一直伸展在外,不能动弹,没有振翅、没有收放等动作。而左边的翅膀,振动不停,见我的脚不断逐渐靠近,愈发加速振动。

  由于只有一边的翅膀在振动,另一边的翅膀已没有运动体征,导致振动力担边,从而使蝉丧失飞行能力,无法飞起。而单边的翅膀振动,使得蝉身在原地像陀螺般旋转,旋转发出奇怪的是吱吱的声音,而非正常的“知了”鸣音。这让我有了对这种自然奇观的新发现。

  我对这个新发现竟然围观了近十分钟。只见振动左边翅膀的蝉在那里高速旋转不停。我边看,边揣度起它的健康状况。

  看着它右边没有动弹的翅膀,我想,这应不是它不想动弹,而应是不能动弹。是右边翅膀受伤了?还是空气的炙热让它右边的翅膀失去了振动的力量?不管什么原因,反正它现在只有左边的翅膀能振动。振动频率越高,蝉身旋转越快,吱吱声越大。我一时对它的单翅振动带来身体的陀螺状的旋转欣赏起来,并且佩服其所能。

  或许是单翅振动累了,蝉身体疲惫了,振动、旋转停了下来,吱吱声也戛然而止。

  停下旋转的蝉,让我能更为细致入微地观察。只见它的左翅已收缩熨贴在背部,而右翅仍然伸展在体外,与左翅形成极不自然的对称。这时,我瞬间明白,它的右翅不仅不能振动,而且已不能收缩至背部。现状可以佐证,它的右翅已确实受伤,既丧失了振动功能,也丧失了收缩功能。

  缘于此,它想极力振动双翅飞走,却只能单翅振动匍地旋转,任凭危险随时临身,也无可奈何,只能命悬一踩。

  我继续着观察。看着累得停止单翅振动的蝉,我的欣赏突然变成了别样的心思,把以为它来表演改成了它命悬一踩的无助。霎时,我的心情从正升腾的热点一下子跌入到疾速下降的冰点。

  它不是来炫酷的。它是濒临危险甚至随时会遭踩踏而亡的可怜虫。这些念头充填着我的心房,让我心头软绵地生出百般的怜惜和爱抚。

  且不说蝉几千年来都以美好形象存在于人类的眼耳中,它的外形肥头胖身,脚爪强健,翅羽晶透,鸣音“知了”,惹人喜爱,人们爱护有加,如今折翅落难,性命难保,我理应护生,就是很不养眼养心让人恐惧招人讨厌的蛇辈,生机萎蔫时,也应不以拳脚相加。基于这种怜悯,我即刻想,我应为眼前羸弱的它做些什么。

  我的眼神跟着这只受伤之蝉在游走。它一会儿匍伏在地振翅旋转,一会儿匍伏在地一动不动。振翅旋转时,我用手指托着它的右翅,并施加一些向上的力,试图让它能飞起,但屡试屡败。伏地不动时,我的眼睛与它的眼睛对视在一条直线上。我似乎看到,直线那端的眼晴里有泪光,泪光里融入了乞求放生的虫语。这种虫语在感化着我。感化的结果,它也能看到,直线这端的我的眼睛里,滋生了同情的善意的元素。

  即使是荫凉下,日气仍炙人。暑热把时间烤得很慢。我像擦汗那般把时间一秒秒擦去,耐下心来,想生出呵护之策。想来想去,也无良策,只有趁着它未振翅旋转、匍伏在地时的机会,用手指将它拈起,把它转移至坚硬路面旁的花丛边软泥花台沿上,不致让人踩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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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轻轻拈起,轻轻放下,生怕给本已受伤的它带来二次伤害。尽管放下的动作轻得不能再轻,可我将它放下时,它如同受到什么条件反射般,从软泥花台沿上突然跳下到坚硬花岗岩砖路面上,随即匍伏在地全身颤抖。看看它颤抖的样子,我仿佛听到了它痛苦的心声。

  “翅膀痛啊,心里也痛啊,全身都痛啊……”它传给我的声声哀嚎,引我想起了有人刚失去一条胳膊喊痛的惨叫。这时,我的右脚板竟悬在它的背上,想压下去,让它脱离苦海,一了百了……

  可是,几次我想把脚板压下去时,都转念一想,这可是一件曾给人带来温馨欢快音响的“自然乐器”,是人类的一个亲密朋友,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我怎能忍心下脚?何况,第一次想下脚时,广场上不远五六米处一片樾木中,蝉声此起彼伏,先是一只蝉的独唱,后是一组蝉的小组唱,再后是一群蝉的大合唱。独唱、小组唱、大合唱,在此时都似乎不是欢情的,而可能是悲怆的,它、它们几个、它们大家都可能是在呼唤同伴飞归树枝,都像是在哀求我不要踩下恶向之踏。这令我有了某种独异的感动,感动成就了恻隐,感动成就了怜悯,感动成就了助生。以致我后面几次的欲想压脚都以收回而告终。

  它跳回到坚硬路面,我不踩踏,却并不能避免其他行人踩踏。“救人救到底。”为让它远离危险,我把它重又拈起,仍是轻拈轻放。与刚才放的位置所不同的是,把它放在了绿化带杜鹃花丛枝杆间缝隙处隐蔽的土壤上,使它不但能远离人们的脚步,而且能远离人和它的其它天敌的视线。确认它已匍伏在安全位置,我才怅惘离去。

  离开几步脚,我却又返回去看它,而它已不在我安放的位置。周边一直无他人,也无能够叼食它的其它动物。我想,它应是安全地进入到杜鹃花灌丛中了。不久的将来,它可能还能飞翔在这棵大树与那棵大树之间,还可能咏唱它那动听的歌声。

  我信着它有这样的未来,才安然地大踏步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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