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完后,余桑一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便觉得自己被耍了:“你是认真的吗?”
镜子里的女生涂着厚厚的粉底,夸张的妆容就不说了,脖子上压根没抹任何东西,但因为本身就是小麦色的皮肤,脸上的粉底又太白,形成一道很明显的分界线,看着像个小丑。
女生还很无辜:“怎么会呢?这个妆不是很适合你吗?”
余桑垂在一侧的手握紧了,关节泛了白,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怎么弄成这样?”
是夏景和的声音。
余桑愕然抬头,看见他的那一霎那,下意识就想把脸藏起来,太丢人了。
夏景和就像没有看见她的窘迫,径直过来,还凑近仔细瞧了瞧,轻轻“啧”了一声:“审美很别致。”
旁边充当背景板的女生脸黑得像锅底,一跺脚,头也不回就走。
余桑则红着脸,感觉夏景和说的话在她的耳里全变成了蜜蜂的嗡嗡声,脑子里正在考虑钻进地缝跟夺门而出哪个可行性比较大。
脸颊突然传来清凉的触感,她抬头,发现夏景和正拿化妆棉在帮她卸妆。
她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你哪来的卸妆水?”
“问旁边的化妆老师借的。”
他低头又拿了一片新的,因为距离太近,一低头正好对上余桑明亮的双眸,后者忙接过来,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自己来。”
一定是马上要上台太紧张了,心脏才会跳得这么快?!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手忙脚乱地擦脸,耳边倏地响起一声轻叹:“结束后在礼堂门口等我,我带你去个地方。”
5.
因为夏景和的那句话,余桑稀里糊涂地上台又下台,根本想不起来自己跳对了没有。
她迫不及待地出了礼堂,夏景和就等在梧桐树旁,银光透过树梢倾泻在他的肩头,月色温柔,风也和煦。
他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上来。”
夏景和平稳地骑着,晚风把他的衬衫吹出一个鼓包,不知不觉就远离了热闹的市区,空气里开始多出一丝海风的微咸。
余桑隐约知道他是要带她去哪了。
今天是中秋节,她回不了家,所以他就带她去了海边,好歹能让她想到自己长大的那片海域,也算是另类的团圆了。
“你现在还在等鲸落吗?”
坐在岸边,余桑看着月光下夏景和的侧脸,蓦地想起他小时候经常在海边看海的事。
夏景和一怔,垂眸笑了笑:“小时候不懂事,鲸落哪是这么容易看见的。而且……鲸落是对海洋温柔的馈赠,却也是鲸残忍的死亡。”
“我不想看了。”
一鲸落,万物生。
它被称为海洋生命的绿洲,却无人知道在海底变成骨架的孤独。余桑总觉得夏景和的声音有点泛凉,她还有好几个好玩的话题没说,突然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了。
一声尖叫打破了寂静。
不远处几个女生在海边哭喊,并不平静的海面上隐约还有个小小的人影在挣扎。有个个子小小的女生惊慌失措地跑过来寻求帮助,夏景和踉跄着往海边走了几步,被余桑拉住了袖口:“你不会游泳,我去。”
话音未落,女生利落地脱了鞋,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夏景和抬起的手只来得及触到她的袖口,风从他的掌心滑过。女生冲进海里,抓住了扑腾的溺水者,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得模糊,他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余桑好歹也算是半个海里长大的孩子,水性要比常人好太多了,再加上那女生溺水的地方离岸边不远,她这才敢下水救人。
等到把人救上来,余桑累得躺在海滩上喘气,面前蓦地投下一大片阴影。
她把上半身撑起来:“夏景和?”
下一秒,她就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她身上湿透了,可隔着衣料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温度,还有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夏景和抱得很紧,就像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半晌,耳边才有他语无伦次的话:“你怎么敢……怎么敢……”
“你怎么了?”
他吸了一口气:“余桑,答应我,别再有下次。”
再抬头时,夏景和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他低头把外套给余桑裹上,语气无奈又自责:“我打过120了,走吧,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