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周末休息在家,我一大早起来收拾储藏室,看着女儿的童车、学步车、三轮车、小型电动车、小型自行车、滑板车等,样样俱全,让我想起了我家关于车的故事……
小推车
当我还在我妈肚子里的时候,有一天,我急不可待地要出来。我爸急得要命,赶紧从队里借来小推车,急匆匆地把我妈往医院送。这种小推车当时在农村非常常见,尤其适合山地使用。过去农村如果没有一辆这样的小推车,那都不能说是一户好的庄稼人。往山上地里送粪,去大山里割草,秋收往家里送玉米地瓜,赶集买卖东西,连走亲戚出门都要用到它。
十几里的山路十分颠簸,我妈就歪靠在推车的一侧,等到了医院的时候,医生宣布说孩子没有了胎心,怕是保不住了。我爸我妈傻了眼,那叫一个泪水滂沱呀!不过,我也够命大的,在我妈哭累了的时候,奇迹般地降生了。
后来,我妈经常讲起这一段惊险的经历,说起小推车,还心有余悸。我对小推车心存感激,毕竟,这是我"坐"的第一辆车。
自行车
改革开放的春风很快吹进了小山村。1983年,我爸买了别人的一辆八成新的永久牌自行车,这在我们村可是第一辆。大家纷纷来我家看新鲜。有个老奶奶张着没牙的嘴,好奇地问:"这东西轮子那么细,它怎能立在地上,还会飞呢?"更多的人则要求我爸骑上去,给他们演示演示。我爸自豪地推出自行车,沿着场院骑了一圈,惊得众人啧啧赞叹。"这洋车子可真快呀!""跟飞一样!"许多人让我爸再多骑几圈,让他们饱饱眼福,我爸一扬眉毛,高声说:"想得倒美!骑坏了怎么办?"大家想摸摸车子,看是啥感觉,我爸说:"摸可以,但是要先洗干净手,每人只许摸一下。"于是大家一窝蜂似的跑到小溪里洗了手,排队摸车子。
"行了,该回家了。"我爸自豪地喊了一句"回家喽!"然后把自行车往肩膀上一扛,消失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
这辆车给我们出了很多力。自己家的事就不用说了,我小叔骑着它去相亲,结果一下就赢得了姑娘的芳心;邻家的大哥哥骑着它到五十里地外的镇里卖水果,多卖了好几元钱;我爷爷突发疾病,我爸骑着它飞快地请来了医生,救了命……
自从家里有了这辆车,每天都有来借的。我爸一开始不舍得,后来看乡亲们确实有急用,便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人家要爱惜什么的。每次送回来,我爸总要细心地擦去车上面的泥巴和尘土,然后把车放在堂屋里。
慢慢地,村子里有了第二辆、第三辆……我家的自行车从当初的一枝独秀,变得老态龙钟,甚至有些破旧了,在其它崭新的自行车面前,黯然失色。
摩托车、电动车
我家承包了村里的果园,年年大丰收,我爸的腰包鼓了。每年收获的季节,为了卖个好价钱,我爸都要骑着那辆"永久"翻山越岭,到镇里卖个好价钱。后来,我爸对我妈说:"这车太慢了,也不负重,干脆换辆摩托车吧。"
于是,第一辆摩托车来到了我家。摩托车是建设牌的。我爸说这种摩托车负重,而且能爬坡,跑得也快。
第一次坐上这辆摩托车,我使劲抱住我爸的腰,生怕被甩下来。当时我想起来一个词:风驰电掣。
农忙的时候,摩托车村里村外来回运点东西;农闲的时候,摩托车载着我爸转转场卖鸡蛋;还干过其他的营生,诸如买卖粮食等等。
摩托车带领我家迈上了致富的道路,生活一天比一天好。后来我爸给我们姐弟俩买了一辆飞鸽牌自行车,我们俩天天骑着它上学。
后来,我大学毕业了。从小,我就羡慕骑着潇洒"木兰"的漂亮女孩,梦想有朝一日自己也能骑上潇洒"木兰",所以就跟我爸商量要买辆木兰牌摩托车。我爸也答应了。可我的伙伴知道了,一个劲地嘲笑我:"你可真老土,满大街看看,现在还有骑摩托车的吗?人家早就换电动车了。"电动车?哦,我这才看到,大街上多了这么多舰丽的风景,各种各样、五颜六色的电动车如雨后春笋般在大街上迅速增加。相比摩托车而言,电动车更环保、安全方便、费用低廉、时尚新颖,怪不得成了人们的新宠呢。
我毫不犹豫,买了一辆小鸟牌电动车。骑上"小鸟",既感觉小鸟依人,又感觉如小鸟在飞,好爽!
汽车
弟弟研究生毕业了,留在北京工作。刚上班没多久,弟弟就贷款买了一辆比亚迪轿车。我爸一听贷款买车,气得一个劲地骂弟弟不知道死活。弟弟笑着说:"甭管怎么说,咱们先用着。钱慢慢还,要搁在以前,你想也甭想这样的好事。"一年多时间,弟弟不仅还完了车的贷款,而且成了家,立了业,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我爸不再嘟囔了,因为他看到在他周围,好多乡亲也买了车,搞运输的大卡车,家庭用的小轿车,一辆接一辆。"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是啊,汽车走入寻常百姓家,多么令人难以想象的一件事情!
逢年过节,弟弟一家开着车从北京回来,一家人团聚。我爸坐在自家的汽车上,高兴得合不拢嘴,一个劲地说好。串亲戚,不用步行,不用自行车,换成了汽车,你说,这能不高兴吗?
从小推车到自行车,从自行车到摩托车,从摩托车到电动车,从电动车到汽车,我的家庭——祖国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社会细胞,发生着这样日新月异、令人难以置信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