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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果之行

时间:2023-10-05    来源:馨文居    作者:纪德  阅读:

  回船前只打到一只珠鸡。

  在船的前面,粘土峭壁上有许多马蜂窝,我们发现了马蜂几只脚爪子爬过的痕迹。

  在太阳落山前的一个小时,船停了,我们停在归法国管辖的河岸边上的一个大村庄里,村名马尼。我们又碰见了上次经过时混熟了的几个孩子。那位苏丹本来就态度傲慢,脸无笑容,见我们同下属人员亲密随便,便断定我们全是等闲之辈,不值得接见。但他的小儿子却走到我的身边,等我把折叠椅安好坐下的时候,他就坐在我的膝头上,温柔顺从,补救了他父亲傲慢行动所造成的僵局。

  我已不再记得日期了,权且写上“次日”吧。黎明出发,天空晴朗,相当寒冷。每天早上五点半左右起床,一直坐到九点半或十点钟,冷得穿三条裤子,其中两条是绒裤,外加两件毛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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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打的珠鸡味道鲜美。

  我不知疲倦地看着沙滩上那些巨大的鳄鱼,轮船开过的时候,它们懒洋洋地支起身子来,有的在沙地上滑溜,钻进水里,有的只是支起四只爪子瞧着,像洪荒时期的动物一样毫不怕人,也像在天然的博物馆里一样。

  一条载着两个男人的独木舟追上了我们的船。我没有看见小舟靠拢,但见我们的轮船停了一会儿。一个本地人上船来到甲板上,面容严肃,衣衫相当破烂。他代表昨天没有接见我的苏丹送来了两只鸡,表示歉意。他说,昨天晚上我们离开村庄时他就跑来追我们。苏丹昨晚送来了四只鸡,但时间太晚,阿杜姆拒绝叫醒我们,说:“总督已经睡了。”对这件事,苏丹本来就处理不当,我觉得阿杜姆拒绝他很对,使他感到惭愧,因此才立刻派这位使者来追我们。使者是一位老村长,在陆路上跑了一段路,避过河湾,抄近路追赶“迪泽斯号”,来弥补苏丹的过失。我们态度威严,但也富同情心和通情达理。事后,我又埋头看我的书。

  十点左右,船停了,采伐木柴。我们在属喀麦隆的河岸下船。这带地区和乍得完全不同。希奇古怪的树木层出不穷,非常好看,没有树木的空地种着已经枯黄的牧草。许多野兽的践踏,留下了几条羊肠小道。人们通过,毫不困难。天气晴朗极了。我们沿着河边前进,打了一只野鸭和一只珠鸡。后来,我们同昨天晚上一样走进了荆棘丛林,惊醒了一头肥胖的疣猪,它藏在无法进入的矮树丛中睡觉,下面可能是一片结了一层硬皮的沼泽。我们跟踪追了好久,但没有找到。总之,我们空着手回来了,只提着开始时打的野鸭和珠鸡,这也算很不错了。

  淤泥滩上,鳄鱼多得不可胜数。它们紧贴地面趴着,颜色同污泥差不多,难看得很,一动也不动,真像从烂泥里生长出来的。我们放了一枪,它们迅速散开,纷纷逃窜,钻进河时看不见了。

  我们回到库尔费,到达时天已黑了。苏丹来看我们,但我们告诉他,等明天去拜访他时再见面。上半夜很不舒服。天气并不太热,相当凉快,但感沉闷。不服安眠药是不能睡觉的了。我试服了马尔克在广告单上看到的镇静剂“索内里尔”,虽是第一次服用,但很快就收到了效果。可是,船旁的小艇震动不停,擦着我床上挂的蚊帐,拂到我的耳边,拂来拂去,声音虽小,老是不停,使人真受不了。我三次起床,把床拉到听不见这种声音的地方。黎明以前,百鸟喧闹又把我惊醒了。珠鸡啁啾,野鸭聒噪,似乎都在我的身旁。最后,我再也睡不下去了,摸索着穿好衣服。阿杜姆也被这种喧闹声吵醒了,跑来取猎枪和子弹。我们两人一齐下船,一声不响。开了三枪,打死了五只野鸭。最后一枪,差不多是在黑暗中开的,我发现落在地上的除了一只野鸭外,还有三只小鸟,大大出乎我的意料。第二只野鸭倒在河上稍远的地方,其他的都挣扎着飞走了。这时出现了一个奇怪的场面:一只逃走了的野鸭又飞到被击中的伙伴周围,站在水里,开始时离得远一点,有些害怕,然后游来靠近一些,不提防我又放了一枪,可惜没有打中。我又开第三枪,它才逃走了,似乎仍不甘心,又飞回来在它的伴侣附近飞来飞去。到我们乘独木舟去寻找死鸭时,它才真的逃走了。马尔克来找我们,我把猎枪给他。他在日出之前,又带回四只战利品。

  东评西点

  本篇选自纪德的游记《刚果之旅》。1925年,纪德去刚果旅行,看到了法国殖民主义者对刚果土人所施行的种种暴行和不公正对待。回国后,他写下了《刚果之旅》。本篇文章文笔简练,明净精细,值得读者去细细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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