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就是不断在意识领域冒险的过程。云柱和火柱、昼与夜轮番在人面前穿过时间的荒野,直到人开始向自己一次次地撒谎。然后,谎言就走在人的前头,就像蚂蚁头上顶着的胡萝卜。
在人的意识里有两种知识:一是他自己告诫自己的,一是他自己发现的。前者往往令人欣悦,是自欺欺人的谎言,而后者,则通常连开个头都很难。
人是思想的探索者。当然,我们这儿所说的思想,是指发现,而不是那种自欺欺人,以陈腐的事实来蒙骗自己,得出的错误结论。人们往往将后者当成思想,而其实,思想是一种冒险,不是耍小聪明。
当然,我们所说的是人全部的探险,不只是他的智慧。正因为如此,人不能完全笃信康德或斯宾诺莎。康德用他的大脑和灵魂思考,从来不用热血思考。其实,人体的热血也同样在思考,在暗中沉郁地思考,在欲望和冲动中思考,得出奇特的结论。我的大脑和灵魂得出结论:只要人人互爱,这世界就会尽善尽美。可是,我的热血却断定这是胡说,并发现这噱头的说法令人恶心。我的热血告诉我,世界上并没有什么完美之类的东西,惟有在日见其危的时间深谷里进行的没完没了的探索,对意识的探索
人发现大脑和灵魂将他引入了歧途。我们跟随灵魂,相信它宣扬的所谓完美之类的反话,我们聆听大脑的胡诌,例如只要我们消灭这顽固而讨厌的血肉之躯,就可以使一切变得完美,云云。久而久之,我们偏离了正常的轨道。
我们不无伤心地偏离了轨道,情绪很坏,犹如迷途者。我们只好自我解嘲:“我才不在乎呢,一切都靠命运安排。”
命运并不能解决问题。人是思想的探索者,只有思想方面的探索能使人找到新的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