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兰拎着自己的无非就是几件换洗衣服行李走在远阳的小城马路上,走过来,走过去的人们并没有留意看上去有点憔悴,步履缓缓的这位女人。也许人们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谁会知道40岁的舒兰人生的第三段婚姻又一次画上句号。
今天,舒兰的结婚证第三次变成了离婚证,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几分钟前还是法律上的丈夫王春竹驾驶着自己的出租车绝尘而去。舒兰拎着早晨整理好的自身衣物,大脑里一片空白,她不知她自己要望何处去;自嫁给第一任丈夫,离婚事将属于自己的家产一样未要,留给了自己和首个丈夫尹文海生的儿子尹澎。后两段婚姻没有任何的财务财物纠葛,都是一拍即合,领证,到男方家过日子。和后两任丈夫都没有生儿育女,因此是只身来,单影走。
现在,舒兰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思绪着是到大姐家还是二姐家······
十八年前,家里排行老四的舒兰22岁了,到了这般岁数,本是青春洋溢季节,在农村却是大龄了。初中毕业后,嚷嚷着要出去打工,大哥舒勇在母亲的央求下,在自己的中铁局下面分工程处找了一份单纯技术含量低临时工种。后来,舒兰一直在中铁局工程处打工,没有自己中意的恋爱对象,自己的另一半出于空白状态。亡夫的母亲张菊芳急了,含辛茹苦数年,总是希望有生之年自己的儿女个个成家立业。前面三个婚嫁如意,现在舒兰的婚姻被张菊芳整日唠叨,自父亲死后的大哥舒勇长哥为父,替母亲分担了不少,几个妹妹的谋生成家几乎都有他的功劳,妹妹舒兰的婚姻自然而然落在他的头上。
舒兰,身不高而匀称,柔白的皮肤,一笑两酒窝的脸颊,粗黑且长到腰下的一对大辫子,有点像数年前大街小巷哼唱的流行歌曲《小芳》所描述女主角的味道,不同是眼睛略小,丝毫不减是美女的定义。大哥舒勇张罗着,大姐、二姐也不闲着;大姐舒群在自己的婆家物色到合适的了。比舒兰大一岁的尹文海,也是初中毕业,没有继续学业,随同村人在上海打工几年,同样婚姻大事没有着落,一米八的个,壮实的身村,浑身散发着男人的粗犷;至于性格两人经大姐舒群指定的媒人牵线见面,各自互有好感,两人均有继续下去的意愿。一个含羞,一个懵懂,瞬间的相视似一根无形的红线已将两人命中注定拴到一起。两人见面的第一句话当然是尹文海主动了:“你上的哪所中学?”舒兰莞尔一笑的回答,让尹文海喜出望外:“我们是一个学校的啊!”一问一答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虽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校友也是倍感亲切。说说一些中学时光的美好回忆,拉开记忆闸门,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
两人确立恋爱关系后,各自回到打工地继续着自己的挣钱路程。一个在北方的铁路工程处后勤打杂,一个在上海替人驾驶操作工程挖掘机。他们一年中只有春节、端午、中秋借回家和家人团聚的机会到一起,两家走动见面,说说各自他乡的所见所闻,没有你爱我,我爱你的爱的箴言,彼此也看不出对方有什么异常明显的缺点。两人的书信来往也是家常式的普通话。乡村人的恋爱淡淡的,素然无味,没有花前月下,没有山盟海誓,好感能过日子就顺理成章了。按从乡村的程序,戴小日子(相亲),过大礼(订婚),再到准备举行婚礼。与浪漫无关,与高端无缘,合乎情理就万事大吉了。
尹文海准备新房,家具,日常家用电器,在中铁局打拼多年和自身能力早已是中层干部的舒勇作妹妹舒兰的主,没有过多按乡俗民风为难陆文海,妹妹的嫁妆大半是他拿出的。
在亲朋好友的祝福、祝愿声中,相识一年多的尹文海和舒兰走向了婚姻的殿堂,一个新的永结同心在欢声笑语陪伴下,手牵手,心贴心,走到了一起。没有婚礼进行曲,没有交换戒指,一口交杯酒将一切定义下来。
婚后,尹文海和舒兰倒也和和睦睦,两人虽依然是聚少离多,尹文海在上海继续从事着打工生涯,而舒兰不再外出,在家种上几亩庄稼,忙忙农田,不和公公婆婆住一起,因没有长辈们干扰的因素,没有矛盾点,两人很少拌嘴,恩恩爱爱迎来新生命儿子——尹澎。
平淡的日子,平静的生活,尹文海和舒兰都是围绕着尹澎而转。转眼尹澎就上中学了,鉴于尹澎的自小到大的学校成绩,显然在乡村的中学无疑是自杀。为了儿子的将来,尹文海和舒兰选择了让儿子到县城就读。
舒兰成了陪读大军中的一员,照顾儿子尹澎的生活,监管学习。时日不久,性格大方,少心眼的舒兰很快和自己出租屋周围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们俱相识。同样来自农村,有着许多相似的经历,相似的生活习惯,大家互相之间自然而然感觉之间没有距离,都有共同的向往,希望自己孩子出人头地。闲来无事,大家一起互相照应,闲来无事,倒也融洽和谐。
慢慢适应眼前生活方式的舒兰,看看自己不比城里的女人丑,自己不比城里女人黑,有意无意间和城里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女人作比较。当然爱美本是女人的共性,舒兰也不例外。目前,在县城陪读,尹文海不让舒兰去挣钱,要求妻子照顾好尹澎。舒兰的空闲时间多了,自然注重打扮修饰的时间多了。本来是短发变长了,眼线描起来,口红涂上了,裙子短了,皮肤露出来了,鞋跟高了;要不说人是衣服马是鞍,本来就有几分姿色一番打扮的舒兰走在大街上,还真看不出是人们印象里种田的。
无须工作,舒兰的闲时很多,家务事对于一个麻利的女人来不算什么。每天下午闲得慌舒兰偶尔逛逛街,大部分时间都在离出租屋不远的棋牌室充当看客。
一来二去,舒兰和那些牌友们混熟了。有时酣战的牌友们使唤在后观战的舒兰,倒倒开水,跑腿买东西,舒兰也乐意效劳。牌友们对舒兰的灵活不偷懒也是投之以李报之以桃,有时赢家高兴或赢的较多,也奖赏一些给站在身后的舒兰。意外之喜,舒兰当然是喜出望外,喜滋滋的接受。
尹文海十分反感任何形式的赌博,在他眼里赌博的人都是不三不四或人品差游手好闲的。对于妻子舒兰的喜欢看牌嗜好,在上海就有耳闻。见面之时,加以相劝对舒兰说:“你的任务就是照顾好小澎,成天到晚到那种地方,你就不怕别人说闲话吗?”舒兰也是诺诺承应不会踏入棋牌室。同时也辩解道:“我只是看看,打发点时间,从来不伸手(赌),再说我还能找点小钱分担家庭开支啊!你说不去就不去呗。”过后几日有所收敛,但无数次那双迈人棋牌室的腿路过此门,自然的溜了进去。
对于妻子舒兰的谙病,尹文海苦口婆心劝过无数次;每一次,舒兰都是自认错在先,而后也是犯而再犯,成了老生常谈。尹文海也是别无他法,好在儿子的学习成绩一直在学校是名列前茅,而自己也缺乏对儿子的关爱,这多多少少是舒兰的功劳,只好由她去了。
世间的事不是以人们意愿所发展的。
棋牌室里男男女女,形形色色,人品良莠不齐。舒兰对进出棋牌室的男女老少们,从陌生到熟悉,认识许多牌友和看客们。其中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最近在此打牌手气一直很好,每场麻将下来总是赢上三五百的。因此男打牌技艺娴熟,牌法变化多端,舒兰只要他在场,便会站在身后欣赏他眼花缭乱的出牌、垒牌。有时赢的多了,此男出手阔绰,站在身后的舒兰有时也能得个一二百的。逐渐的舒兰知道此男姓董名云清,离婚现单身,儿子业已成家,无牵无挂,早年间承包几幢土建工程,发了财,现在了然一人,寂寞难耐,棋牌室里打发时光。
舒兰和董云清也只是在棋牌室里见见面,两人之间从未私下走动过。董云清赢钱时的奖赏,在赌场是司空见惯,稀松平常。而舒兰总是站在一个人的后面看牌,不熟悉的朋友以为是两口子,喜欢联想的人觉得他俩关系不一般。
风言风语传到了尹文海的耳里,心情大坏地从上海赶到舒兰的出租屋,厉声责问舒兰:“你和那个男的是什么关系?”对于丈夫不打招呼陡然降临,没有亲切话语,莫名其妙的指责。舒兰甚感委屈和不能接受,眼泪夺眶而出,她自嫁给尹文海从未有过对别的男人有过情感上想法。她哽咽着:“你血口喷人,是故意给我扣屎盆子,你变了。”自感自己身正不怕影子斜的舒兰忽然感觉丈夫的举动是不是自己在外有人了,来个恶人先告状,倒打一把呢?反问尹文海:“你是在上海有人了啊!回来故意栽赃陷害,这日子无法过了!”听了这些话语,尹文海哭笑不得,认为舒兰是无理取闹,回应一句:“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甩手出门。
舒兰暗自悲伤,并不承认自己做错什么,反而认为丈夫尹文海是无中生有,胡乱猜疑,一个人带着孩子责任比丈夫大多了,没有功劳,还有苦劳,夫妻间的信任理解是双方生活下去的基础,现在丈夫的职责是对自己的侮辱,自己比窦娥还冤。
两人冷战了相当长的时间,不通电话,不发短信,尹文海只是按月将舒兰的母子的生活费正常打入舒兰的卡中,其他再不过问。
舒兰的身影依旧在棋牌室里晃动,尹文海闻之,对妻子彻底失望,气及生念,向舒兰摊牌,也算是最后通牒:“如若你不远离棋牌室,我们只有散伙一条路。”
未料想十八年的婚姻居然走入死胡同,舒兰个性中有点倔犟,闻听丈夫硬邦邦甚至绝情的话语,当然明白散伙的意思,自己也不示弱,回应一句:“离婚就离婚,谁怕谁啊!”
两人都坚持自己的意向,没有回旋和退让余地,只有走入民政局,舒兰坚持一样东西不要,将自己的名下的房产过户与儿子尹澎,而儿子的抚养权也一并由尹文海负责。
十八年的婚姻走到了尽头,舒兰净身出户,她想证明自己是个独立坚强的女人。整理自己的衣物走出居住了十几年的大门,头也不回,表面是似乎是无怨无悔。无处可去的她走入大姐舒芬家,泪水瞬间从眼流出,一顿大哭,一连几天,茶不思,饭不想,沉默寡语,大姐找来了二姐舒菊,两人共同劝说着舒群,舒群本是开朗的性格,阴晴来的快,去的也快,随时间推移,将离婚后种种的烦恼抛之脑后。
儿子尹澎尚有一年就要高考,为了不影响儿子的学业,尹文海和舒兰没有公开他们的离婚事实,两人商定等儿子考上大学再告诉他事实,尹澎埋头苦学哪知大人间的事。
舒兰依旧在县城陪着儿子,只是棋牌室再也没有光顾了。每个月尹文海汇过来的生活费,舒兰只花费儿子的必须,多余的全退还前夫尹文海,以示自己是个自强的人。
县城的高消费的生活水平,很快舒兰的一点私房钱就捉襟见肘,舒兰知道和她一样的陪读妈妈,为了减轻家庭负担,在照顾好自己孩子的同时,都找了一份工在做,以往是丈夫心疼自己不让做,现在,自己眼看坐吃山空,不得不找点收入了。
她自己打听也让认识的几个邻居帮忙留意。
很快,有位邻居也是时常去棋牌室当看客的中年妇女帮她介绍了一份在棋牌室烧水、做饭的活计;起初,舒兰并不情愿这份活,想想自己娇柔身体,重活干不了,只有这活尚算轻松,而且是晚上,不影响照顾儿子,一番思虑,应承下来。
舒兰白天照顾儿子尹澎的生活,晚上去棋牌室烧水,做些夜宵与牌友们充饥,也算解决了自己的一些日常开支。
一个平时打扮还算得体,脸含笑靥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从总是挎着个小包,不多言多语的看客,几日之间转换为被人吆五喝六,忙得团团转的打工妇女,有的人并不在意,有的人却有所好奇。
赢多输少的董云清,一次在舒兰替自己空水杯里注水问了句:“小舒,怎搞干上这个了啊?”“呵呵!”舒兰面带少许苦笑言不由衷回答:“晚上无事,在家闲得慌,忙忙人不寂寞。”忙于算牌的董云清没有多问,舒兰还要替别人加水,也不想多说,各忙各的去了。
舒兰突然的角色转变,喜欢窥探别人隐私的好事人打听到来龙去脉,很快,舒兰已经离异的消息经多人茶余饭后谈资而传播开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同是离异的董云清耳闻后,结合平时对舒兰的观察了解,自己才50岁,且舒兰的离婚居然是和自己有瓜葛,本来棋牌室的笑闹都是逢场作戏,况且自己从来就没有和舒兰有过包括精神上出轨,既然大家都联系上了,何不成人之所愿呢?现在都是单身,都有追求自己另一半的自由,看看谁还能说些什么!
是男人,当然要主动;董云清找到舒兰:“你的事我知道了,首先因我而导致你的家庭破裂,对你万分抱歉!既然无可挽回,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我们都一把岁数了,属于我们的时间并不多,我们何不把握现在,我们也许是有缘的,我们能否走到一起共度余年啊!”对于董云清的表白,舒兰连连摇头,想都未想,一口拒绝:“可笑之极,董老板!我们俩是不可能的!以后这样的话题希望您不要再提!”舒兰带着一点气恼瞅着这位男人,如若不是你遭致自己前夫尹文海的误会,自己十八年的婚姻不至于走到尽头。现在居然提出这样的想法,真是荒唐,不是让他人落下口实吗?社会经验十分丰富的董云清并不在乎舒兰的态度,笑笑说:“先不急着拒绝,回去考虑考虑再回答嘛!”
舒兰只当董云清所言是玩笑话,不再往心里去。董云清知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金诚所至,金石为开,自己可以用实际行动来感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寄给舒兰:“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舒兰出于礼貌接过名片,心想我是不会与你联系的。
两人之间依旧继续以前的交往方式,只是在棋牌室里相逢。有了上次的对话,作为女人的舒兰唯恐别人生疑,尽量避免和董云正面清接触,有时替董云清注水,甚少说话。董云清的感谢和招呼,也是象征的礼貌回应。
世间的事不是以自己意志为转移的,许多的发生是让人猝不及防的。上了高三的尹澎天天晚上要在学校晚自习,一次晚上学习没一会,突然感到肚子疼痛,向老师请假回家。妈妈舒兰也是刚刚从棋牌室回来取东西,看到儿子脸上有着痛苦的表情,脸色蜡黄,挂着和晚上温度不协调的汗珠,赶忙问:“儿子,你怎么了啊?”尹澎回答是肚子疼,安慰舒兰道:“估计晚上是吃错东西了,抵抵就过去了。”看到儿子越来越痛苦的表情,舒兰何以放心,敦促儿子赶快上医院,不顾尹澎的反对,打了120电话。
舒兰强迫尹澎上了赶来的救护车,到了县人民医院急诊,会诊定位急性阑尾炎,须立刻动手术。
手头没有那么多钱,交不齐手术费,舒兰急的是六神无主;前夫尹文海远在上海,远水救不了近火,告诉他也是无用;亲戚们大都都在外地,自己的两个姐姐居然那么凑巧结伴探望在兄弟处的母亲去了。打了几个平日里自感是朋友的人,都是说无钱。舒兰此时才体验到何为走上绝路,人情似纸张张薄,不明白现在的朋友为何都是这样的。
看着儿子尹澎的痛苦不堪,舒兰想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董云清·······
从挎包里翻找出董云清上次给自己的名片,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拨了名片上号码,没想到董云清接了电话,十多分钟赶到了医院。二话不说,到医院的缴费窗口交了费,拿着单子,交到医生手。
急性阑尾炎是常见的病,治疗并不复杂,功夫不大,手术顺利结束。
望着已在病床上熟睡的尹澎,舒兰紧绷的心此时才恢复平静,用眼扫了一下一直陪在左右的董云清,脸上露出发自内心的感激的笑:“董大哥(老板改称大哥了)!今晚真的谢谢你了!今天晚上你垫付的钱,算我借你的,按棋牌室的利息算。”棋牌室的利息不知比正常的借贷的利率要高多少倍,董云清闻听后装作生气的样子:“小舒!这样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是把我当外人啊!”舒兰赶忙解释:“不是的,董大哥!我是觉得你的仗义无以回报······”董云清打断了舒兰:“以后不许再说了!至于我垫付的,手头宽裕就还,还不上,就不用还我了,这点钱对于我不算什么了,就几顿宴席的钱,不值一提。”舒兰不好再说什么,补充道“我哪能要你的钱啊!一定会还的。”
几日功夫,风华正茂时的尹澎恢复了身体,重新上学向高考作最后的冲刺。
舒兰继续在棋牌室上班,和董云清见面觉得亲近了许多,偶尔清闲时看看牌,董云清赢牌的打赏坚持推辞不要。其实,两人的心理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舒兰为董云清和自己非亲非故一个电话替儿子的急病忙前忙后张罗不算还解决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心存感激;董云清觉得是上天安排自己的这次表现机会,与舒兰是有缘分的。
董云清觉得自己是男人应该主动些,他选择了一个舒兰忙完要回家时拦住她,邀她去茶楼聊会,有事要说。两人来到茶楼坐下,董云清只奔主题:“小舒,我们认识时间也不短了,我是什么人,你应该是了解的,我无妻,你单身,不如我们到一起过日子吧!”舒兰闻听后,心想如若自己这次再拒绝,显得自己太薄情寡义了,尽管心中并没有认可董云清成为自己丈夫,一半是报恩,便答应下来:“好吧!董大哥;不过等我儿子考上大学后,我们才能到一起,现在儿子是关键,不能影响到他。”舒兰的应允让董云清悬的心回落远处:“不急!不急!答应就行,以后你儿子就是我儿子,他上大学的费用我包了。”舒兰算是感谢的笑笑:“暂时就这样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以后这个地方不要来了,挺贵的。”
转眼儿子尹澎如愿考上一所普通大学,舒兰也兑现承诺,约董云清到民政局将离婚证换回了结婚证,舒兰开始了她的第二次婚姻。
两人没有大张旗鼓声张这段梅开二度的婚姻,象征的宴请两边的至亲。舒兰搬到了董云清的家,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舒兰还从没有住过如此装饰豪华的房子,一步走进新的空间,恍如在梦。两个久违婚姻的男女在月色如盈的夜晚紧紧拥抱到一起,奶油色的光洒落在原始交缠在一起的躯体上,见证着燃烧的新生之火。
婚后,两人都在适应对方的性格,董云清知识层次有限,秉性里自由散漫,受不了约束,离婚的几年间更是天马行空,信马由缰;舒兰乡村出来,打工和陪读的生涯里也是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两人年龄相差了十多岁,一段日子下来互相之间尽量求同存异,算是比较融洽;舒兰辞去了棋牌室的工作,董云清应新妻子的要求,减少坐牌桌的次数,早晨、傍晚共同出去散散步,感觉虽不同年轻时新婚燕尔的甜甜蜜蜜,却又有着各自婚姻失败后找到新的快乐的幸福。
五十多岁的董云清有丰厚的家产作保障无生活压力,无繁重的体力劳动,身体健硕,压抑的情欲如洪水破堤,一发而不可收拾。起初,舒兰也是享受久违的如胶似漆的感觉,数日下来,对董云清无节制的需求,也厌烦起来,毕竟过日子不能成天到晚男欢女爱,有时候拒绝,董云清十分不快,偶尔的发发火,舒兰哄哄就过去了。不管什么都有一个度,即使在男女情爱上也是要俩相欢才行。
无所事事的董云清除了一日三餐,正常应酬外,几乎每晚缠着舒兰行男女之事,这和男人这个年龄段实际生理状况及其不符。凡事都有自然规律,人亦然;即使舒兰现在正如狼似虎亦难以招架董云清毫无节制的猛烈攻势。最令舒兰不能忍受的是董云清不知从哪学的怪招,花样翻新,层出不穷,家里到处都是行乐的地方;床、沙发、凳子、地板等都成了道具,厨房、卫生间、阳台、客厅都成了“战场”,董云清从黄色录像上学的招数全用在舒兰身上。一开始,舒兰还有新鲜感,和前夫的夫妻生活中规中矩,蓦然接触是不一样的感觉,享受着缱绻带来的高潮快感。董云清又十分懂得女人的情绪变化,让舒兰觉得前半生是白活了。现在董云清的无节制,舒兰越来越觉得难以承受。舒兰感觉丈夫的行为一定是有心理上或生理上某些疾病,事后劝说董云清去看看医生,董云清总是拒绝:我这么健康,去看什么医生啊?
时间久了,董云清更加露出让舒兰无法忍受的一面;董云清的是行为有饽常规,经常做出让舒兰恶心好几天的花样,甚至乎强迫舒兰做及其不情愿的动作。经常是口交等为人所不齿的都在舒兰身上实施,让舒兰经常有高潮表情时突然将自己的污秽物任意射向舒兰除下体以外的部位;董云清对自己的近乎于兽性的发泄觉得十分刺激过瘾。舒兰有时是十分苦闷,为什么这个男人如此不知廉耻般的丑陋,不在哪方面自己的体验,他给人的印象当属讲的过去;一旦和他肌肤之亲判若两人,和禽兽几无二样。他是极尽自己所能做的还不可为的,可以说是变态至极致;舒兰是十分的无奈,这种事很难对人明言,选择沉默,很难忍受董云清的任意胡为。舒兰十分后悔和董云清的结合,本意想是遇到一个可以携手相伴的,虽然衣食无忧,却活着屈辱,她给自己一个出路,决定离开董云清。
一日晚饭后,舒兰强迫自己心平气对和自己并肩散步的董云清说:“董大哥(一直是这样称呼)!我们还是离婚吧!”董云清闻听是十分诧异:“我做的不好吗?供你吃,供你喝,供你儿子上学,你也不用辛苦做事,我宠着你,惯着你,钱随你花,你还不知足吗?”舒兰心想应该和董云清明言了,苦涩一笑说:“不是你不好,我一直十分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我一直铭记在心,但我是人,是女人,不是动物,哪些方面,我真的不能满足你,请你不要怪我,我们分了,你一定会找到合适你的。”董云清内心世界里对舒兰还是十分满意的,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无微不至,让自己被前妻爱子离开自己后感到了家庭的温暖,对自己的行为,有时自己也觉得过分,而一旦进入状态而无法控制自己;现在舒兰提出离婚让他意料不及,明白舒兰找自己离婚的缘由,归根结底是自己的过错,自己应该拿出诚恳来,便对舒兰承认自己的行为过分,希望舒兰以后不要再提离婚了,向舒兰保证:“我一定改,不强你所难,你看我以后的表现吧!”舒兰还能说什么,毕竟这段婚姻来之不易,还是维持下去了。
接下来一段日子,董云清在哪些方面收敛多了,和舒兰的亲热,也是随舒兰的心情,不再过分要求。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定然有理,做了几天正人君子过正常人生活的董云清又露出的疯狂来,恢复了本来面目,他和舒兰的婚姻也走到了尽头。舒兰失望加绝望坚持和董云清离婚,两人好结好散,没有过多的纠葛,董云清要给她一笔钱也坚辞不要;舒兰拎着自己的衣物第二次走出曾经是丈夫的家门,舒兰第二次告别了婚姻。
回到了单身,舒兰重新租了一间屋,二姐舒芬替她在一家家政公司托关系找份钟点工。舒兰忙完了东家忙西家,生活充实了,也解决了自己的衣食。第二段婚姻的失败,舒兰对婚姻是彻底死心了,心里也没有婚姻了二字,往事不堪回首,走家串户中努力忘掉了不想记忆的过去。
舒兰在县城的幽兰苑小区替一出租车司机的居室一个星期一个小时的清理卫生,这个出租车司机名叫王春竹,三十多岁,也是离异不久单身,天天在外开车,早出晚归了,没有时间打理家务。
是家政公司的介绍安排,舒兰来干活相当长的时间和这家主人王春竹没有见过面,说来也巧,一次王春竹中途回家拿车的资料去年审,舒兰也刚好干完活要锁门,和王春竹碰了个照面,两人一问一答,弄清各自身份,互相客客气气寒暄起来。王春竹拿了资料要赶往车管所,舒兰也是要赶往下一家,正好和王春竹是同路,王春竹邀了舒兰上车,搭载一程。
两人在车上互相介绍了一些自己的情况,王春竹比舒兰小三岁,因自己的职业影响,在家里的时间短了,老婆寂寞难耐,迷恋上到舞厅跳舞,和舞友出轨了,才离了婚。两个同病相怜的人虽不是相见恨晚也是惺惺相惜,到了目的地各自留了联系方式,微信号、QQ号、当然还有手机号。
王春竹认识舒兰后,有时闲暇,发给短信礼貌性感谢舒兰将自己的家打理的井井有条,让重新回到家里有女主人的感觉,舒兰对王春竹的夸赞总是客气的回应。
中秋佳节,万家团圆的日子,王春竹和舒兰受职业限定,都不能休息,一个拉人,一个要履行合约。正好这一天舒兰打扫着王春竹的居室卫生,无意中打开冰箱,看到王春竹买的节日菜静静的躺在冰冷的角落,想想今天是中秋节,也和菜的主人相识有段时间了,便自作主张忙碌起来,到厨房里,洗、切、烹、炒,做了四个菜,端上桌,盖上菜罩,留一个纸条放菜旁,纸条内容是:先祝王春竹节日快乐!如若回来晚了,菜肴要热一下。
王春竹九点多钟回到家,看到桌上的菜肴和纸条,心中涌上一股暖流,立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舒兰的手机:“感谢你啊!舒姐!你现在回家了吗?”舒兰回答说刚刚忙完一家的活,在赶往回家的路上。王春竹诚意邀请:“不如你到我这里来吧!我刚刚到家,我们一起过节,好吗?”这是舒兰第一次一个人过中秋,本来要想借忙碌忘掉丝许的惆怅,现在有人盛情,想想没有拒绝,答应了王春竹马上过来。
两个同命人坐到一起,几杯啤酒下肚,话也多起来了,互相倾诉婚姻失败的苦闷,不知不觉时间近了12点多。有了几分醉意的舒兰眼朦胧,她也不知自己今晚喝了多少酒,头欲昏看见桌上东倒西歪的酒瓶,有点意识的觉得不能再喝了,强迫自己站了起来向王春竹告别:“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还要干活哟。”说罢,脚步不稳地向门口走去。走了没两步被早已平日由于开车的缘故不胜酒力醉意弥漫的王春竹一把拿住,出于本能,舒兰想挣脱开来,却哪里挣脱得了,被王春竹一把搂到怀里,两人的近距离,王春竹望着脸颊绯红的舒兰,将自己的嘴凑了上去。舒兰还能做什么,虽不是深宫怨妇,也算是久旱未逢甘霖,欲推半就任王春竹的动作。窗外,一轮明月斜挂天际,室内,两个愿作鸳鸯不羡仙的离异男女演绎着无限春光,“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这个中秋做媒,玉兔作证,成就了人间一段姻缘。
中秋之约后,舒兰搬到了王春竹的家,两人低调领了结婚证。双方也没有大张旗鼓操办的意愿,只是通知了各自的亲戚朋友,知道有这回事就是,连酒席喜糖全免。
一段平静生活,舒兰以为自己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有了和董云清的教训,这次舒兰没有辞去现有的钟点工工作。各人忙各人的,充实而不空虚。两人都是早同出,晚共进,几分互敬互爱,显得甜甜蜜蜜。
王春竹开出租接触的人多,大都是一面之缘,也有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固定客户。其中有位是某单位领导的和情人王春竹同住一个小区,20多岁,平时就一个人住这里,那位单位领导都是来去匆匆,现在单位的公车都是众目睽睽,自己的私车恐家里的黄脸婆发现。时常都是打的来打的去,偶尔巧合打的就是王春竹的车,闲聊时有了几分熟悉。这位单位领导一是为了稳住王春竹,多点钱管住口;二是图便捷,基本固定用王春竹的车。
一日,这位50多岁的领导在情人处云雨后,匆匆往家赶,坐上王春竹的车后发现自己的包落在了情人哪里,有点疲倦的他指使王春竹上楼去取。按照这位领导提供的楼号,王春竹敲开了门,刚承雨泽的这位情人让王春竹的眼睛定住了,穿着睡衣,未穿内衣,沟壑毕现,春光外泄,洁白如玉光滑如缎的皮肤,一头乌黑长发,一双大眼咕噜噜转,高挺的鼻梁,薄唇小嘴,瓜子脸,魔鬼身材;王春竹好几秒钟才回过神,拿过皮包,急匆匆的下楼。
惊鸿一瞥,一连几天,王春竹满脑子都是那衣衫不整的那位情人的影子,哀叹命运不公,为什么那么猥琐的老男人却占有如花似玉的躯体?
王春竹每次回家总是有意无意向那层楼瞅上一眼,要来的总归要来,斜阳下,一抹靓影姗姗而来,招手上车后,两人俱奇;原是一面之缘的熟人。两人在行驶途中攀谈起来。王春竹从这位情人嘴中得知,她姓史名丽娜,父母都在农村务农,大学毕业后,在外找工作认识了现在的老情夫,用青春赚取享乐。那个老情夫最近来的少了,全国的反腐之风吹遍每个角落,中央巡视组进驻,这位老情夫是调查对象,就差被双规了,焉敢轻举妄动。史丽娜也是闲得无聊漫无目的出来走走,一个也觉沉闷,随口一说对着王春竹:“你愿意陪陪我吗?”王春竹是喜出望外,他是一百分的愿意啦,赶忙问去哪里。史丽娜指点到了她常去的酒吧,要了两杯酒水,聊了一会;这种地方王春竹甚少来过,很是不自在,便主动邀请史丽娜去看电影,因为他自己也记不得上次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是那年那月了。史丽娜欣然接受,两人去最大的电影院看的是恐怖片,散场后,依沉浸在电影里恐怖情节的史丽娜半胆小半撒娇邀王春竹送她回家。
王春竹送史丽娜回到家中,史丽娜表达感谢从柜橱随手拿出一瓶饮料递与王春竹:“口渴了吧,喝一口缓缓气,谢谢你今天陪我一天。”王春竹接过饮料喝了几口,欲打招呼离去,不知咋的,全身陡然燥热,彷如全身血液在沸腾,望着娇滴滴的史丽娜,涌上一股强烈的征服欲。史丽娜觉得王春竹的异样,有点不解,无意看到王春竹手中的饮料,恍然大悟,顿觉不妙,饮料拿错了,那是往日老情夫和自己苟合时的兴奋提神的特殊饮料。眼前这个威猛的汉子哪需要这个啊!王春竹两眼冒火情不自禁的向史丽娜了扑上去,抱起曼妙的胴体,一场痛快淋漓的酣战自然而然的上演。一个青春丽人,一个成熟汉子,加之药物的辅助,燃烧的是难以浇灭的火焰。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下一次,史丽娜和老情夫的交往建立在肉体和钱的基础上,偶然打开的情感闸门,一发而不可收拾,是王春竹使她在精神和肉体上得到了满足。两人时常幽会,卿卿我我,男欢女爱,享受各自给对方带来的愉悦。
作为女人总是敏感的,舒兰最近从王春竹的举止中发现了异样,王春竹虽不似自己的第二任丈夫性欲旺盛且变态,一个月几次温存还是有的。现在,王春竹回家总是一副疲倦的样子,哪方面的要求似乎完全没有,舒兰起初以为王春竹是累的缘故,作为妻子还是心疼的,有时劝他多点休息或是有病到医院看看,王春竹推说正常。但是,王春竹每日里虽还是正常出车,收入却比往日少了些。以往,两人在床上大都絮叨几句才进入梦乡,现在王春竹几乎很少主动找话题,舒兰的絮语也是爱理不搭,尤其身上经常会渗出淡淡的高级化妆品的香味,几个反常加起来,让舒兰疑心重重。
舒兰有了疑虑,没有把柄是不能和他大吵大闹的。多了心眼,开始留意王春竹的行踪。
舒兰将计划两日的活一天高强度干完,为了是腾出时间,全天候跟踪王春竹。
舒兰打电话找来在某单位开车的二姐夫,利用在星期天休息开一部车来陪同自己核实现任丈夫的反常行为的源头。
舒兰跟着王春竹,开始一切如常,拉了几拨客人上上下下,中途居然空车折回自己住的小区,但不是向家的方向,在另外一幢楼前停下,按了门铃,楼号门自开,径直上楼,一气呵成,绝非头一次来这。舒兰远处睁大眼睛记住王春竹按的门牌号,在别人进去时,假意说自己忘了带钥匙,跟了进去,找到记住的门牌,贴在门上,门里果然传出王春竹嘻嘻哈哈爽朗也夹着一个尖细的笑声。
舒兰全然明白了,有了两次婚姻的失败,这一次,舒兰反而有着久经沙场的沉着冷静。不吵不闹,等王春竹回来,只是问一句到后面那幢楼是怎么回事?王春竹没有往昔从容淡定的笑容,冷冷的回了句:“既然知道了,还问什么!”看着王春竹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态度,舒兰知道这段婚姻是无可挽回走到尽头了。人家年轻貌美,自己是人老珠黄且是三婚,无法比拟。舒兰没有委屈的泪,她也不想来责怪这个眼前也让她痛快淋漓爱一回的男人,比起第二段婚姻,毕竟还有美好的回忆。这个男人也曾对她付出真情,感情是两方面的,自己没有优势,貌合神离换来的无止尽的苦楚,不如放他一条出路,也算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好聚好散,王春竹本来不打算离婚,和史丽娜的交往完全没有投入情感,她和自己是两个世界的人,自己一时冲动,后来鬼迷心窍,不能自拔,只是填补这个女人精神上空废和肉欲上满足,走下去也是无结果。现在舒兰一再坚持,自己不给自己纠错的机会,也只能选择同意了。
舒兰第六次走进了民政局,鲜红的公章又一次作了见证。
舒兰又一次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曲曲拐拐的婚姻,谁是谁非找不出答案,三次婚姻都走进了死胡同,也不知下一个拐角是不是一条光明的坦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