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河湾荣宝斋玉器行的刘大掌柜有一手绝活，经他眼的玉器一类的宝贝，无一走眼。在麻河湾一带交易的玉器，都得请刘大掌柜鉴定，当拿到刘大掌柜的一张鉴定“玉票”后，该玉器就会身价倍增。
这日午间，刘大掌柜在家赏玩一尊玉器，忽然有人进门，躬身施礼，声称高家寨的高二爷有请。
刘大掌柜说：“我攀不上高二爷，你们回吧。”来人走后，刘大掌柜惶惶不安。
高二爷是麻河湾方圆百里的土匪头子，酷爱玉器，他睡床上的玉器堆得比人还高。
刘大掌柜知道，高二爷派人来请他，是去鉴定玉器。但作为一位跟玉器打交道的人，最忌讳跟充满血腥之人为伍。刘大掌柜害怕自己眼力活下降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看不惯高二爷在乡邻头上作威作福的匪气。
到了晚上，十几杆长枪涌进门来，为首一人光头虬须。脸黑炭一般，昂然如一胖佛。此人正是高家寨声名赫赫的高二爷。高二爷扫了一眼刘大掌柜一尘不染的屋子后说：“此行的目的，不为别的，请刘大掌柜给我鉴定一个东西，然后再给我开张‘玉票’。”
高二爷说完，一招手，一个偻偻抱上来一个用红绸子包着的盒子。高二爷上前，亲自打开了盒子。
刘大掌柜定眼一看，心头猛的一惊，“红白玉马”!传说，世上有一尊“红白玉马”价值连城。但传说归传说，在这之前，人们无缘看到。今天高二爷捧来的竟是传说中的“红白玉马”，这是用世上罕见的一块红白杂色玉雕磨而成，红白色完好地利用在马身上，只见毛色红白间杂，红为重枣，白似积雪，马眼圆睁，迸出一股虎虎杀气……
一旁的高二爷一拍刘大掌柜的肩头说：“开张‘玉票’吧，钱，我会多给。”
刘大掌柜轻轻地问：“交易何人?”这是刘大掌柜的一惯作法，问明交易何人，方能开“玉票”。
“换枪!”高二爷冷冷地说。刘大掌柜一听，身子一惊，好似血溅身。“此地何来枪?”刘大掌柜又问。
“日本人。”高二爷不耐烦地吼。
刘大掌柜盯着威风的高二爷说：“这‘玉票’，我不开。”
“什么，你不开‘玉票’?”高二爷声音更冷地说。
刘大掌柜点头说：“此乃国宝，不能流落他乡。”
高二爷哼了哼问：“你开不开?”刘大掌柜摇头。
突然，高二爷拔出短刀，一道弧光闪过，刘大掌柜的左眼眶血流如注。刘大掌柜打了个趔趄站住了，他说：“还有一只眼。”
又是一道弧光闪出，但停在了刘大掌柜的眉顶上。高二爷在瞬间改变了主意。叹气说：“刘大掌柜，你是一条汉子。”然后，十几杆长枪呼啦出门而去，桌上多了堆钱，灯火的影子在钱上摇曳不止。
半年后，刘大掌柜收到了一样东西，是“红白玉马”。
来人说：“高二爷在和日本鬼子交战时阵亡，他曾交待，如果有一天他不在，就将这东西送给刘大掌柜。”
刘大掌柜听后，紧紧地闭上了他的右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