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玉最具代表的有两种:一握豚,一含蝉。握豚代表财富,握在死者手中,表示死者不空手而去,到了阴间还能拥有财富;含蝉,指玉蝉放在死者口内,则是认为蝉有蜕变再生能力,希望死者灵魂得以超脱。
清朝初年,淼城葬玉文化尤盛,流行口含玉蝉。淼城有二位玉匠,分别是南宫田和葬玉崔!这二人大有区别,南宫田是个贵族玉匠,专为富家贵族雕琢葬玉;而贫民葬玉的雕刻,则落在居住在贡鸭山上的葬玉崔身上。
葬玉崔玩玉成精,瞎了一只眼,技艺出神入化。他善琢玉蝉,下刀既准又狠,起刀收刀,干净利落,多用斜刀,一深一浅,黄灿灿的玉蝉便在葬玉崔刀下生辉。
但良玉不易得,淼城百姓死后下葬,其家属难有拿真玉让葬玉崔雕琢。他们会去一条流经淼城的九龙江下游,那儿有个隘口,俗称九龙壁,有种石,叫九龙壁石,一直是淼城石雕刻家首选,在闽南富有赞誉。九龙壁石百种中独有一种光而不滑,坚中有韧,白中染黄,且都是圆碗口大,平民都借此石请葬玉崔雕琢,充当葬玉。
不知何时,盗墓之风兴起,一伙盗贼潜入淼城,疯狂盗墓,被盗的墓内陪葬物被一扫而空,盗得一大堆葬玉,其中有口含玉蝉,竟分不出哪只是真玉所雕,哪只是九龙石蝉。盗贼便拿至“荣宝斋”,掌柜的经过一番详细揣看,挑分出玉蝉与石蝉,然后金口一开,石蝉的质地介于玉与石之间,且比玉来得空灵,雕法精湛,价钱应在真玉所雕的玉蝉之上。掌柜语出惊人,葬玉崔所雕的石蝉竟比南宫田用真玉所雕的富人玉蝉来得昂贵,这一结论出来后,盗墓贼连穷人的墓也不放过了,只为了夺取九龙石蝉。一时间,淼城荒山野岭坑坑洼洼,尸骨横野。
盗墓贼如此猖狂,淼城知县马樵安,不得不下令拘捕盗墓者,却也无法从根本上杜绝墓被盗。马樵安便传令淼城百姓入殓为安不准口含玉蝉。而葬玉崔和南宫田二人从此从民间消失,淼城的丧事逐步从简。
马樵安在某个秋季抱病,日感虚弱让马大人一下子阴森森的。他想到了死亡,虽然官府不准百姓下葬时用葬玉陪葬,但他是县官呀,理应有权力让自己死后能口含玉蝉!为了葬玉,他去淼城地牢,见一个人。
马樵安要见的人是葬玉崔,南宫田早在五年前就用藏在袖中的琢玉刀,割腕自杀,他受不了困牢之狱。
马樵安说:“葬玉崔,淼城的百姓丧事从简,从中节约一笔资金,可用于耕种生产,得益于你的失业。”
葬玉崔当时睡在一片枯黄的稻草堆上,他只抬了一下眼皮,并不醒来。
马樵安露出抱病后的第一丝冷冷的笑继续说:“你已经十年没玩玉了,会玩玉者不让他玩玉,他始终会闷死的。”
葬玉崔被关押在牢中,转眼已经十个年头了。这十年来,他袖中的雕玉刀并没有生锈。葬玉崔翻坐了起来,睁开独眼问马樵安是要玉蝉还是石蝉?
马樵安兴致来了,他早有耳闻,南宫田所雕琢的真玉蝉不及葬玉崔的石蝉,便问:“玉蝉与石蝉有何分别?”
葬玉崔叹道:“美玉娇生惯养,一般藏之于私囊,或是箱子抽屉内,因此琢成的玉蝉病恹恹的;九龙石丢于野地野水!琢成的石蝉则野性十足。好比笼中鸟与大自然之鸟。”
马樵安再问:“怎样辨别石蝉与玉蝉?”
葬玉崔笑道:“眼见为虚,耳听为实,石蝉附于耳边应有蝉噪声,玉蝉则是哑蝉。”
马樵安大彻大悟,赶紧吩咐喽啰,送葬玉崔回归大自然的贡鸭山,只能在那地方为他琢出的葬玉才会有灵气。
喽啰送葬玉崔回归贡鸭山的途中,遇上一个盗墓贼,葬玉崔咬牙操刀,只见一道白光扑闪扑闪,那个盗墓贼的双手被葬玉崔手中小小的琢玉刀削得骨肉分离,手上只剩下十只血淋淋的手骨。两个喽啰吓得尿湿卒服。
葬玉崔如约给知县马樵安雕琢出了石蝉。马大人怀着对死亡的恐惧把一只石蝉放入口中,他想体味一下口含葬玉的感觉。哪知石蝉一入口,想不到满脑子蝉噪声,一口恶痰堵上来,马樵安被活活哽死。
淼城的葬玉文化,彻底消失在岁月的尘埃中!葬玉崔金盆洗手,久没有玉屑在眼前纷纷扬扬,另一只眼奇迹般地复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