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吗?”
“太好了,眼镜戴在脸上,轻到没有感觉。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董小萱放下镜子,看着黄徒手说。
“你别忘了,我可是个做眼镜的老司啊!”黄徒手说。
“肯定费了不少工夫吧?”董小萱还是看着黄徒手说。
“其实,给你做眼镜的过程,也是给我自己治病的过程。给你做眼镜的时候,我闻不到那股酸酸的气味了,我的头也不痛了。”黄徒手说。
黄徒手说的是实话。他从给董小萱做模具开始就发现,自己的心突然就静下来了,那股酸酸的气味消失了,头也不痛了,他发现自己又回到八年前跟吴节棋一起办工厂里的心态了,他觉得人生又有目标了,有盼头了,心里很充实。连在熔化镍片的时候,都没有闻到它的酸味,甚至连在打磨镜脚时,把粉末吸进鼻子里,也没有闻到酸味。
开始的时候,黄徒手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他又不想去问董小萱,就去书店里买了十几本跟心理学有关的书,有《梦的解析》、《现代心理学史》、《催眠治疗的原则》、《生命之泉》、《心理医生》、《心理学与生活》,等等。看了这些书后,他才知道,自己的这种现象,在心理学上叫“情欲转移”。也就是说,在不知不觉中,自己依赖上了董小萱。董小萱变成了他心里的一剂良药,无论碰到什么问题,第一时间就会想到她,把她拿来当药吃。黄徒手发现这个问题后,第一个反应就是把手上的活停下来,不能给董小萱做眼镜了。因为,给她做眼镜能够减轻自己的痛苦,借助外力来减轻痛苦,等于是在逃避问题。黄徒手不想半途而废。他觉得有能力通过自己的努力,治好心理的疾病。不过,黄徒手也不想让给董小萱做眼镜的事情半途而废,这是他的一个心愿。董小萱帮过他的忙,帮助他认清了病源,指点了治疗的方向。他去了那么多医院,看过那么多医师,他们都没有找出问题所在。因为董小萱,他的生活才有了希望。他应该记住她的情。给她做一副眼镜也是应该的。所以,黄徒手还是拿出全身的本事,也倾注了自己的感情,就像当年设计限流片的小冲床一样,一点一点地把这个眼镜做出来了。虽然他知道不能做,但还是很快乐地做了。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董小萱戴上眼镜后,黄徒手知道,自己差不多做出这辈子最完美的一副眼镜了。董小萱一戴上它后,它马上就跟她的脸融为一体了,轻易一看,根本不会发现董小萱戴着眼镜,仔细观察后,却又发现,董小萱戴上这副眼镜后,平添了几分韵味——她的脸型因为大,所以显得有点扁,特别是侧面看的时候,缺少一种含苞欲放的姿态。但是,这副眼镜一戴之后,整个脸部立即就饱满起来了,立体起来了,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叫人挑不出毛病来。还有一点,董小萱的皮肤本来就很白,她戴上这副若有若无的眼镜后,衬托出她的皮肤更白了。白之中隐隐约约还透出一丝闷闷的红,叫人很想咬上一口。黄徒手更吃惊的是她眼睛的变化,她的眼睛突然深邃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洞,好像要把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吸进去。他以前也看过董小萱的眼睛,从来没有被吸进去过,怎么她戴上自己做的眼镜后,突然就产生了这么大的魔力?
三
郭娅尼在EMBA班读得不亦乐乎。她还被同学选为生活委员。
在一般人的眼里,生活委员的地位不是很高。就是搞搞后勤嘛!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但是,对于像EMBA班这样的学习组织来说,生活委员的作用却是最大的。其中一个最突出的事情是,EMBA班的老师都是全国各地请来的,要么是名师,要么是名人,要么是名企业家,这些人事情多,行踪不定,所以,原来预定好的课程经常要变动。就是说,原来排好的课突然就不上了,那怎么办呢?只好每个同学都通知一遍。谁来通知呢?生活委员——郭娅尼。
郭娅尼也很乐意做这些事情,她先给每一个同学发短信,再给他们一一打电话,告诉他们,上课的时间改了,改在什么时间。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一般是在晚上下班以后,郭娅尼在办公室里,照着通讯录,一个一个发通知。有个别同学脾气还不好,接到郭娅尼的电话后,声音很粗地说,知道啦知道啦。郭娅尼的声音还是从两个嘴角飘出去,不好意思地说,那打搅你了。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