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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湾的风光

时间:2024-12-07    来源:馨文居    作者:谢雪畴  阅读:

  黎青随表哥跨进王家大院,大姑妈早已在二门的台阶前坐等着。她身子靠在圈椅里,两只皱巴巴的手搁在圈椅的扶手上。一见黎青她便欢喜得张嘴大笑:“乖乖,宝贝侄子,快过来,让大姑妈好好瞧瞧!”

  大姑妈的模样有点怕人,说出来的话却很暖心。她将黎青一把揽在怀里,黎青羞怯地闭上眼睛,任凭这模样怕人的老婆婆来摸脑袋、抻衣襟,听着她对表嫂一个劲地夸赞他:

  “这才两年不见,个头儿就蹿得这般高了啊!”

  “好副骨头架势啊!长大了,怕不同他爸爸一般的好身材。”

  “啧啧,看这胳膊的肉,有多瓷实呀……他这双手有多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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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大姑妈竟说:“你若是我的满伢崽,该多好啊!”

  表嫂一听这话便上来凑趣了:“老人家莫偏心啊!青表弟要真成了你的满伢崽,怕的我不眼红死咧!”

  说着,表嫂便搀扶着大姑妈走回屋里,随手递过一碗熬好的莲子桂圆羹孝敬婆婆。

  大姑妈接过莲子桂圆羹尝了尝,忙让表嫂再拿只碗来,分了几匙给黎青。

  大姑妈同黎青边喝着莲子羹,边唠叨开:“我同你爸爸是至亲骨肉,同你妈妈就是亲姐妹一般……你来我家,要同在自己家里一样……”

  赶这时分,表哥跑来拉着黎青的手说:“来,我领你去外面转转,看看我们王家湾是什么模样哇!”

  王家湾是个聚族而居、却已落败了的大瓦屋场。大瓦屋前边有口大水塘,大瓦屋的围墙就修在大水塘边上,湖南人把这等屋场称作湾。王家湾正面立着座大门楼,大门楼下面是个大晒谷场。晒谷场院挨近大门楼的地方,原先有一对石狮子,石狮子前面还有块下马石,它是前清时代官宦人家才有的大摆设,显示高贵和气派。不过,这会儿已经败落得不成模样了。场院中央有两块青绿色盘石,本是竖大旗杆用的,如今旗杆没了,只剩下这两块青绿色盘石,夏秋天夜晚,村上人乘凉时当垫屁股的石墩用。大门楼的砖墙上面已经裂出口子,门楼的翘角也歪了,檐前绿色的琉璃瓦当变得像是从煤炭坑里挖出来的,浑身透黑。屋顶的瓦沟里长着枯草,大门的门楣上早年挂的一块大金匾,如今也只剩下一块又大又厚的木板。

  望着这座古老衰破的门楼,黎青幼小的心上只有一种空洞苍凉的感觉。

  表哥领着他来到大水塘的堤埂上。塘埂很宽,笔直,结实。满满一塘清水全被这大堤埂锁在大塘里面。一群大白鹅正嘎嘎叫着,悠闲自在地游荡在清波之中。一见这塘清水,一见这群大白鹅,黎青心中便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欢喜。

  他同表哥沿着塘埂往前走去,来到了几棵老枫树跟前。老枫树的主干比水牛的腰还粗,枝桠壮实得像庙里龙王菩萨的胳膊。枝桠上挂满了绯红色的枫叶,枫叶落在地面上,像铺了一层红地毯。看着这些枫树和落叶,黎青从心底叹了一声:“这么好看的枫树,落下的叶子又多,若是长在自家的柴山里,该多好啊!”

  他站在大枫树下,抬头一望,便望见了水塘对岸那片大竹林。

  大竹林长得满满一山坡,那层层叠叠、娓娓弯曲的竹梢,编出来一个青翠灵气的大环。青翠的大环把整个王家湾从三个方面围裹起来,王家湾像镶嵌在翠绿色的图画里面。夕阳正向西山背后沉落下去,金红闪亮的光焰抛洒在青翠灵气的图画上面,竹林同碧蓝的天空融会在了一起,天空变得格外晴朗、宁静和开阔。

  一大群白鹭从晴朗的天外纷纷落到竹林上面,青翠光鲜的竹林上,顿时爆出一片欢呼喜噪的鸟语。在满山欢噪的鸟语声中,原先那些隐藏在稠密竹丛中的鹭鸶从窠里伸出嗷嗷待哺的嫩黄色嘴巴,招引得母鹭们轻轻飞落在自己筑起的窠边,伸长脖子,将衔在长喙中的食物吐哺在小鹭的嘴中。

  大竹林里荡漾着一派吐哺亲情。

  望着这些生灵们的吐哺亲情,黎青的心颤抖了一下,随后又欢叫起来:“真好看啊,鹭鸶妈妈给小鹭鸶开晚饭咯!”表哥拍着黎青的肩膀,笑道:“走,回家去,大姑妈也等着给你开晚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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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哥的话像老师一样威严,又像亲哥哥一样温暖。

王家湾的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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