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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房记

时间:2025-02-01    来源:馨文居    作者:夜 鱼  阅读:

  仿佛一夜之间,房屋中介机构就如同雨后春笋般,一家家冒出来。从家到单位的那条短短七百多米的小巷,大大小小先后开了八家房屋中介所。男员工一律白衬衣深色西裤,领带打得一丝不苟。女员工将西裤换成了窄窄的西服包裙,紧裹着腰臀。在这条街上徜徉的人,原本最常见的是一群拆迁户,靸着拖鞋摇着蒲扇端着大茶杯,仗着足以吃喝一辈子的拆迁款,不修边幅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溜达。现在他们与制服工整、忙进忙出的另一群人形成了鲜明对比。我介于二者之间,谈不上不修边幅,大体是一身方便舒适的休闲装,急匆匆地走在那条俗世烟火与激烈商战碰撞的巷子,充盈于耳的,不是本地口音的侃大山,就是各种外地口音的塑料普通话,讨价还价,喧嚷沸腾。

  这样的场景发生在2006年左右。那时我的房子已经被四周越建越高的楼包围了起来。那些高楼,趾高气扬。尤其侧旁名曰“欧洲花园”的小区,仿欧式的白色建筑,每户都有一个朝南的阳光房,淡蓝色的玻璃顶棚下,五颜六色的衣服被子,既不怕风吹雨淋,又能享受东西南三面180度的阳光,让人羡慕。要知道我最喜欢衣褥染上阳光的香气。为了这香气,我每天像打仗,早饭都顾不上吃,先抓紧时间洗衣服,好赶上从两栋高楼的间隙短暂登场亮相的阳光。

  通常是将衣服穿过竹篙,晃悠悠地举出窗外,使出吃奶的力气举向焊在阳台外的铁制晾架,要小心,两米远的铁杆,万一没搁稳,竹篙倾斜,衣褥会滑溜着掉到楼下,又得去一楼院子外敲门、赔笑、道谢,拿上来重洗,再举再挂。等你折腾完,大半个身子的太阳已经移进了对面高楼的正前方去了。下午,你窗外的那方空间冷寂了,衣服在风里瑟瑟发抖。此时要留意,根据风力大小考虑是再系紧绑着竹篙的绳子?还是解开把衣服收回来?就在你犹豫的时候,一阵大风,将竹篙吹歪,赶紧冲过去扶稳摆正。

  到了寒冬腊月,就彻底没戏了,阳光只斜抹进来意思一下就不见了。偏偏家里的两位主要成员的衣服换得勤,只能靠电热汀烤了。但烤干的衣服火气大,大人没事,宝宝怎么办?看着宝宝上火长出的小红痂,我恨恨地望向窗外。四周高楼的某扇窗玻璃,忽然投来一束耀眼的反光,寒津津的屋子冷不丁一哆嗦。

  我咬牙:重新买房子!再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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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口气好像我是大富豪,房子说换就能换?那时候我的工资不足一千元。孩子爸是事业单位的小职员,工资也只比我多几百块。在看完各处中介售楼部后,我泄气了。稍微好点的朝向和房屋结构,起码一百多万,这还是一百平以内,大面积的看都不敢看。那几年我这个地段二手房的均价每平方九千左右,电梯新楼盘接近一万五。算了一下,我们不吃不喝也凑不出首付款,只能望房兴叹。再说我们已经换过一次房了,增加的房款部分还在还贷中呢,哪敢再贷?

  孩子爸虽是事业单位上班,但福利分房早就结束了。1999年我们结婚的时候,商品房价格每平大约两千左右,现在听起来不贵,但当时足以掏空普通百姓家底。当然不可能买多好的房子,他又执意要买毛坯新房。没生活经验的人,选了一座背西向东的楼,而且只够买最便宜的顶楼。小区总共四栋,都是七层没有电梯,挤在闹市新区拆迁出来的一块小地界上。四周大点的地块正被其他大开发商绞尽脑汁炮制豪华小区。

  顶楼就顶楼吧,我身形苗条,一口气能爬上去。却苦了胖老妈,上两层歇五分钟,好不容易上来,气还没喘匀,就开始数落:你们成心不想让我来啊,爬这一趟要我老命了。

  我无奈,只好让她尽量别来了,换我去看她好了。我的命自己认,不能连累别人。悄然间我还接受了另外一种命运:总说要加班的那个人不肯学做饭,做饭这事不知不觉理所当然地成了我的分内事。夏季,烘烤了一下午的厨房,四壁都烫手,在里面洗切炒煮,如同在火焰山里打怪兽。一餐饭做下来,要猛灌冰水,食欲全无。这样的生活坚持了三四年,有点坚持不下去了,宝宝开始到处爬了,不得不经常劳烦孩子的外婆。在一次又一次被唠叨数落之后,我下决心:换房!

  开始跑中介到处看房子。买婚房我没好意思管,错误地认为那是人家出钱,我何必去指手画脚?算起来这才是我第一次接触房产市场,有点傻乎乎,哪里经得起中介员的舌灿如花?一路问价,新楼盘电梯房的价格让人咂舌。穿着紧身包臀裙的女人跟我差不多年纪,但明显比我江湖深远,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渴望与窘迫,不动声色地推荐起了相对便宜的二手房。带我去附近同样一处小地块小区,也是七层无电梯。但是中间楼层,朝向采光都不错。楼梯宽阔平缓,三步两步很轻松就爬到了。物业费极便宜,仅仅相当于高档小区的卫生费。面积大了十个平方,均价与我们正住的房子差不多。一卖一买,等于只要贷下那多出的十个平方的房款。贷十年,每月还款一千多。她拿出计算器,啪啪啪算出来的数字,刚好我们能承受。为了对我的犹豫进行最后一击,她再次带我们去看。看厨房!蓝色的地砖墙面八成新,一派清凉,不用重装了;看阳台,阳光灿烂,支伸出去的老式铁晾架阔大粗犷,可放置五排竹篙,晾晒完三口之家的衣服,还可以同时再晒两床被褥。不太满意之处也有,房子是整栋楼的最边上一套,客厅有西晒,洗手间虽大,却只有一扇又小又高对着楼梯的窗户。

  “哪可能十全十美呢?关键是看性价比,和生活主要的需求点。”她循循善诱,我们频频点头。暮春时节正午的和煦阳光让人放松了紧绷的身心,浑然不知犯下的错误:忽略了前方已经打好地基的工地。

  搬离那套住了五年的房子,心情复杂。想起三毛的一篇散文里记叙的情景:安谧的海岛上,一幢临海的大屋里,已经售出房子的三毛独自趴在地板上擦洗。凉飕飕的海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暂停手中的活,找出发夹,挽成利落的发髻,然后弯下身子继续。时间静默在机械简单的动作上,哀伤在蔓延,孑然一身的悲凉演变成某种倔强和硬朗。这是她丧偶之后写的,有一种“曲终人散后,一弯新月如钩”的苍凉况味。

  我有些汗颜,之前跟着父母搬家无数次,每次都是兵荒马乱,谁还顾得上打扫旧房子。旧房子里叠印过我们肉身无数动态的影子,善待它就像善待我们过往生命的一部分。这一次我也准备在交接之前打扫一遍。争取清洗出洁净清爽的尊贵,不负为我遮风挡雨了多年的房子。

  忙了一整天,差不多了,该告别了。一回头,浅褐色地砖光亮如新,我曾经在那上面铺了泡沫地垫,供刚上幼儿园不久的宝宝蹦跳。还记得有一次接回来,宝宝兴奋不已,不让我进厨房,非要我先欣赏她刚学会的一段体操,她边吹口哨边抬腿甩胳膊的样子清晰在目。再回头,书房里浅绿底白百合花卉的窗帘雅致清爽,那是我精心挑选,为了配衬浅绿色墙壁跑了好多家装建材市场才淘来的。必须告别了,大门外最后一次回头,仰脸一望,玄关处的吊顶,浅蓝色玻璃,打开顶灯隐约有丝丝的云絮。从客厅到厨房,我曾无数次穿过这片悠然的淡蓝“天空”。不能煽情了,别了,我巧思妙想的心血,别了从女孩到母亲的五年时光。

  搬家后的新奇感消退后,才发现我纯属头痛医头脚痛医脚。没过两年,阳台前方的高楼竖起,我随即陷入开篇所描绘的窘境。而房价却一路飙升,再想换谈何容易?

  我懒得抱怨了,裹了裹棉袄,缩在电热汀旁,一件件耐心烘烤着洗过的衣衫。我不打算给GDP做贡献了,就算我想变成驼子,也扛不动又一笔巨型大债。寒潮即将来临,赶紧整理着冬季衣物吧。孩子的棉裤又短了,鼻子一酸,即使住在没阳光的房子里也没阻挡宝宝长高啊。我的毛衣起球了,袖子也磨损了,该给自己买件质量好的,反正也买不起新房子了,死抠着存钱干嘛?他的袜子破了小洞,丢掉算了,明天买一打。但愿明天不要下大雨,阴霾天气已持续快一个月啦。转念一想:哈哈,楼再高又能咋样,不也没太阳么?我看着“欧洲花园”里同样一派阴寒的玻璃阳光房,露出阿Q式的笑容。

  等到彻底放晴,已是三月中旬,立春了,太阳悄悄调整了角度,斜抹进来的阳光越来越多。跑去医院兴致勃勃地告诉孩子外婆:妈,你出院不用担心冷啦,我观察记录了一下,大卧房的阳光可以从上午十点晒到十二点多,客厅的阳光是下午一点半到三点半。

  我在春光中继续安慰自己:闹市区能有这么一套一百平的房子,在春天能拥有四个小时的阳光,真是太有福气啦。我不再咬牙切齿,按部就班过日子。宝宝上幼儿园了,宝宝爸爸的工资平稳上涨了,涨幅多大?不得而知。我们之间渐渐无语,明面上没说,不知何时起悄然变成了类似于AA制的财政方式。我因为要顾老携小,不求上进,工资再没涨过。为了补贴家用,我去了一家职业学校当业余外聘教师,每周有一下午课,教一点非专业诸如外国文学之类的选修课程。

  去学校要经过一座立交桥,立交桥对面是一片浅黄色外墙的小区。楼间距看起来很大,小区里绿植繁茂。每当我坐公交车路过,都会睁大眼睛羡慕地看着沐浴在阳光下的高楼,心想这个小区地段交通便利,附近好几个地铁口,不晓得多少钱每平?如果能买一套,这辈子就满足了,不会再换了。没想到,一语成谶。七年后,我真的在这个小区买了一套。这里面似乎隐含着一种必然的命运。

  孩子到了学龄期,孩子爸爸坚持选择汉口某老牌的著名小学。在爷爷奶奶家附近,离我们的房子却隔江隔海。孩子只能住爷爷奶奶家。我反对,理由如下:小学无所谓,老牌学校容易“卷”,一些莫名其妙的竞争,对刚入学的孩子来说不是件好事。另外爷爷奶奶家是单位分的宿舍楼,二十世纪八十年代的所谓三室一厅,实则只有六十多个平方,卧室小也就算了,客厅厨房洗手间全都狭小逼仄,外加孩子的叔叔,三代七口人,那份局促拥挤,光想想一大早排队上厕所我都觉得头痛,太尴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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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心平气和,到渐渐抓狂,最后是跳脚怒怼强烈抗议,都没用。他压根不理你,该干嘛干嘛,私自不打招呼就将孩子的户口转去了爷爷奶奶家。我倦怠了,只剩下最后的对抗:休想让我搬过去住,你去陪读吧,顶多休息日我去看看孩子。

  忽然之间我有了大把大把的时间。下班后不用急匆匆去买菜,再赶往幼儿园,在园门口边等边择菜;不用洗收整理孩子的衣服玩具,操心明天给她穿什么合适;不用接听他关于回不回来吃晚饭的电话;不用操持一桌菜,洗一大池子油腻的碗盘……

  我自由了,下班回来煮碗面,煎个鸡蛋,或者随便买几个馒头就着咸菜,晚餐就对付了。对一个不喜欢打牌不喜欢社交的人来说,除了看看书逛逛街还能做什么?想起之前他讽刺我,在他不亦乐乎玩电脑被我数落的时候,说我是个一窍不通的古代人。好了,这下我有时间也来玩玩电脑上上网了。无意间点向了新浪博客,眼花缭乱,但很快天性里的喜爱决定了方向,我的鼠标指向了各种文学类的博文。没过多久,我也写起了博文,除了鸡汤小文,还学写些分行。渐渐的,我的博客像一座虚拟的房子,博友盈门。

  必须承认,我进入文学场域的初衷并不纯粹,热爱毋庸置疑,也夹杂着某种世俗渴望:想通过写作赚钱,不说改变命运,能改变我的居住环境就再好不过了。事实上我对冲出高楼包围圈住上阳光美房的渴望,像一粒暂时没有肥料的种子,一直在土里睡着呢。

  我开始留意所有适合业余爱好者参加的民间诗歌比赛,不亦乐乎地赚稿费赚奖金。我曾经获得过一次十万台币的诗歌奖金,折合人民币三万不到,精卫填海般被我毫不犹豫地填进了房贷,希望能尽快还完,好实现又一次换房的机会。

  最可能赚钱的是网络小说。但随着我对文学的理解越来越深入,那些以取悦市场为目的的网文小说,别说写了,我读都读不下去。就在我刚刚对纯文学小说创作有一点点感觉的时候,身患严重心血管疾病的母亲到了必须有人陪护的地步。接来我阴冷的房子里住,实属无奈,尽管不是顶楼,对走平地都喘气的母亲来说,已经到了哪怕两层楼的上下都极其艰难的地步。怎么办呢?同城的姐姐住在远郊,母亲需要经常去市中心医院检查,肯定不方便。也就在这个时候,我的家人我的亲人们,决定资助我换房。

  我直奔立交桥边上的那片心仪已久的淡黄色楼盘。这次带我看房的是一位玉树临风的帅哥,可能是刚从业不久,要比之前的那位精明女中介憨诚一些。如实告知了我小区的大体情况:原来这个小区的地盘原属某大型国营企业的宿舍地,占地广,半商业半还建的小区,房价并不高,当然也不可能有“尊享”般的物业服务。我才不在乎这些呢,明明就是普通老百姓,能尊到哪去?我的要求很实际,只要有阳光,好晾晒,且厨房不西晒,结构好采光好就行。果然还真有这么一套,位于14楼,房型周正,南北通透,每间房都有一扇大大的窗户,就连洗手间都是大窗户。电梯也大,能放下120的担架,这个很重要。而且交通方便,开出小区门可以直接上高架,一路畅通,武汉三镇到哪一镇都方便。在带孩子爸第二次来看的时候,当即敲定。身高超过一米八的帅哥中介反而比我们冷静,建议我们等到下午的时候再来看看情况,是否符合我对阳光的要求。这反而加深了我对他的信任,看过三遍了,可以了,忙着呢,缴纳定金吧。走在车稀地阔的小区林荫道上,我一阵阵激动,梦想居然成真了。

  这一次不是先卖后买,搬家后的第二天,我就把旧房子给租了出去。之所以这么快,是我降低了点租金。我决定减价出租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动作:女孩抽出纸巾,擦拭地板上带进的雨滴。我喜欢这个动作,喜欢她俯下身时秀发的香味儿。那逼人的青春气息,十几年前我的第一间租屋里,也充盈过。租客女孩来自小县城,在一家外资企业上班,属于高薪白领,她怯生生地问我可不可以三个女孩一起合租?我忍不住好奇问她何以这么节约?她说老家还有个弟弟要供着上大学。哦,原来如此,那当然可以,我还建议她说两个卧室都很大,两女生住一间,另外一间卧室也可以住两个。四人分担,每人几百块就够了。她对我的回报出乎意料,免费给我女儿补习了三年的英语。哦,对了,搬到新家,我迫不及待将女儿接回了身边。

  在交钥匙之前,我搁置凌乱堆积的新居,一大早赶往旧屋进行打扫。之前搬家公司已经来回拉了两车,这次又被我零零碎碎清出了七八袋,堆成了三座大山包。我不明白,一只已经打碎了瓶胆的保温瓶为何会被好好地封存在包装箱里?更匪夷所思的还有一些拉链坏掉的,皮子磨破的包,都包裹得好好的塞在了各种纸箱里,长年累月地占据着阳台的一角。再是衣服,几十件常年不穿的衣服黯然休憩在阳台上的几格衣柜里,这个家里竟有这么多被我遗忘的角落?而这些角落里拉杂的事物背后到底藏着多少被我忘得一干二净的生活琐碎?粉嘟嘟的灰尘又覆盖了多少秘密和已被我忘却的心结?若不是搬家,我真不知道自己快把家变成葛朗台的仓库了。除了吝啬与恋旧这些因素,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我爱纠结,因为一点情感上的起伏就会夜不能寐,是否也与不舍得放下的性格有关?被旧物掩埋的人怎么可能轻松得起来?

  我叫来了收旧货的,一股脑将那三座大山统统清除。接下来是拖地,擦洗家具。一直干到腰都直不起来,却还有很多卫生死角,譬如厨房墙壁,阳台窗户,淋浴房玻璃等等。顽固的污渍让我汗颜,实在是我这两年沉迷网络与写作的结果,羞愧!我狠狠地擦着清洁球。

  暮色浓浓地掩杀过来,看来只能到此为止了,我环顾了一下,希望干干净净地交给别人,别人也能干干净净地返回给我。怎么又开始纠结了?告别吧,交出去就不管了,什么样的结果都要接受。我走出大门,那熟悉的关门声,咔哒一下就把我在这里的七年生活划上了句号,清脆爽利。

  从繁杂中突围,相信自己最终会言简意赅地活着。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间,一直住到现在的新居早就不新了。原本阔大舒朗的小区,越来越拥挤。私家车多到车位早就不够用了,有些只能占道,甚至挤上了草坪。附近车位收费昂贵的小区住户,也想尽办法挤了进来。物业费确实没涨,一直很便宜,他们靠收取车位费估计也能盆满钵满了。小区路面破损越发严重,却少有维护。我预感到接下来,这里将越来越破落。但好在小区面积够大,囊括几十栋高楼。加上双面皆临宽阔马路,周围再高档的小区,也与我们无涉,不会再被圈围逼迫,也就是说阳光不会被夺走,这就足够了。安贫乐道不是自我安慰,广厦千万,睡榻也只需七尺。对于我来说,没有比在内心建一座稳固的精神大厦更幸福的事了。

  落地窗边,阳光灿烂,我穿着冬季棉睡衣,慵懒地坐在新居阳台的藤椅上看书,晒着晒着,后背细细密密渗出了汗。阳台外的红杏晒衣架上,被褥已被晒得泡松绵软,晚上又能嗅着阳光的香气入眠了。透过落地玻璃窗往下看,草坪树叶虽不及春日绿得那么鲜,略微显得老暗了些,基本都还绿着。间杂在其中的银杏,炫耀着满身的金子,飘飘逸逸地飞舞坠落草地,也坠落在各种颜色的车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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