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失眠,将豆瓣、微博刷新了一遍又一遍,直到没有任何更新的东西可看,我还是无法找到出走的睡意。我难得刷起了朋友圈,刚好看到一条七分钟前更新的状态——
生日快乐,谢谢大家!
配图看上去是一个燃着蜡烛的蛋糕。
由于时间实在太晚,我们共同的朋友都还没有出现为他祝贺。我没有点开图片,只是在底下留下了第一个赞,犹豫着要不要再留言,但最终作罢。
高中时,我们在同一个小圈子里,但也远不是彼此最要好的那个,所以大学的某个夏夜,接到远在厦门的他打来的一个电话时,我还有些惊讶,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不安地追问了好几句“怎么了”。
那晚恰好因为寝室断电,酷热难耐,我和室友们去学校里的小宾馆开房间睡觉。几个人躺在床上看电视、玩游戏,我踩在白色被子上跳来跳去,轻松地跟朋友讲电话。讲过的内容早已模糊,最多是身旁一些无聊琐事,这件事我却一直记到现在。
我称得上亲近的朋友只有寥寥几个,有了各种社交软件后还会打电话聊天的更是一只手数过来都嫌多。所以,在这只手之外的人来电话,都令我一时难以摸着头脑。
但是,被想念、被需要和被信任的感觉,总不会太差。
用最漂亮的说法大概是:哪怕我于对方,只是长远的生命里偶然闪现过的一簇星星烟火。
我有过一个很好的朋友。高中分班之后,她常常在晚自习的课间上楼找我,没有太多要说的话,就双双挂在走廊的栏杆上吹晚风,沉默再久也不觉得尴尬和无趣,相反自在又安心。
尽管长大后各自也有交往更为频繁的朋友圈,我却一度暗自认为我们对彼此来说都是特殊的存在。
只是一度而已。
就像黄伟文的歌词里写的,没有“一直躲避的借口”,也“非什么大仇”。只是,和她不再联系后,有次深夜我发现隔天就是她的生日。
我对日子的敏感度很低,看到热恋中的情侣能记住“交往一百日”这样的时间,都会在心里跑题,为他们的计算能力叫好。遇上家人和朋友需要换算农历和公历的生日,我也有大半时候会忘记。如果不是恰好生在春节里,我大概也早不记得自己的生活。
有一回这个朋友的生日,正逢我离家千里、边找房子边找工作的毕业之初。
她委屈地主动来找我说,等我的生日祝福等了一天。
我在电话这一头则疲惫地道歉。
我理解她的失望,又觉得自己不该被埋怨和责怪。
两个人草草地结束了聊天,过后,我又觉得好笑:年纪轻轻的两位朋友,此刻像极了生活琐碎录里各有角度的某对苦命鸳鸯。
重归于好后,我们再没提过这件事,我也不清楚她是否还记得。
说来奇怪,在我们疏远那么久之后,我刚好在她生日前一晚查看了日历,可以给她一个最准时的生日祝福,却已经不晓得她还会不会在乎。
最后,我没有写或说任何话,故事到这里好像就是结尾了。
然而,今年的生日,我在凌晨收到她的“生日快乐”。当时我正抓紧最后的假期时光,比起睡觉,宁愿玩《大富翁》,和好友分享甜蜜的果酒,被“鬼爪”辣得满脸通红。
我快乐地回复她:“谢谢,爱你。”
真想就在这里结尾。
不久前,她约我出去吃饭,餐厅附近有个滑冰场。我们挂在场边的栏杆上等位,沉默时,我感觉到无措和一点难过。最后吃完饭,她说要下雨了,回去吧。
我坐在与她背道而驰的车里,有些出神:若倒退几年,我们现在应该靠在一起等雨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