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尧居然关机。又拨了一遍,还是关机。徐晓凌有些小意外。因为她忙,结婚这些年,没有急事或特殊事,她很少给唐大尧打电话。她经常出差,在家也经常是工作状态。以前有什么要说的事是写在便签纸上,啪地一下贴在冰箱门上。后来更省事了,便签也不用写了,微信指示,唐大尧看到了落实就好了。
所以偶然打一次唐大尧的手机,却发现关机,她在意料之外,倒是有了一丝好奇。想了想才想起来,唐大尧应该是在那个什么儿童画馆上课呢。这个时间他和吉飒飒两个人应该都上班呢。
这么想了,她决定先回家,把手头的一个工作方案处理完,再通知二人下班后一起吃饭。
可是回到家里,她就发现不对了。虽然表面看起来一切如常,但是稍一检查,就会发现已经没了男主人的痕迹。唐大尧在家里的东西原本就不多,现在好像彻底没有了。徐晓凌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明白唐大尧关于离婚不是脑子短路随口说的,并想起还有一个周一去办离婚手续的约定。
徐晓凌在书房的大工作台前坐了下来,看来,这件事得当个工作对待了,得走心用脑了。
徐晓凌仔细回想了一下,唐大尧当时提的离婚条件非常简单,就是这些年家里的钱都是她赚的,他只要自己那套小房子;除了自己的书和衣物,什么都不拿,他搬走。周一去民政局时按这个约定写个协议就可以。
确认了离婚的条件后,要再确认下这些条件会给自己造成什么损失。徐晓凌明白,按照这个离法儿,单从经济上来说,她没有任何损失,甚至比有一个人和你以夫妻的名义共有这些财富,随时可以离婚分走一半,更安全。经济上是这样。那么感情呢?徐晓凌想,自己谈不上对唐大尧有什么感情吧,至多是习惯。习惯了家里有这么个人,一直在。但是他在对她有什么好处吗?徐晓凌跟唐大尧同岁,身体健康,精力充沛,工作繁忙,所以她现在并不需要他陪伴或照顾。她事业很顺利,高年薪,有股份,她其实也不担心将来不好养老。这样看来,这个婚,离不离,对她来说其实没什么。
徐晓凌翻了翻手机微信,找到上周唐大尧给她的留言。唐大尧说,咱们离婚吧,希望你能同意。对外统一口径是你提出来的。
徐晓凌是两个小时候后看到的,回了一句,好的,你有什么条件,对了,狗不能给你,狗对我很重要。
之后便是唐大尧迅速回了话,他只要那套小公寓,他搬走,她出差回来后,下周一去办手续。
这么翻看了一遍微信后,徐晓凌有些懊恼之前自己的大意。虽然她不知道唐大尧因为什么事突然抽风跟她提离婚,但是她确实没认为他真能跟自己离婚。所以当吉飒飒打来电话时,她才故意说了些狠话,她想让唐大尧明白,这种玩笑以后不要乱开。徐总她忙着呢,没时间陪他玩这种幼稚游戏。
以吉飒飒的性格,是一定会把话传过去的。徐晓凌有些懊恼自己的狠话说得有点儿重。唐大尧那个老实人,可能真的害怕了,索性搬出去躲一躲。他也没什么东西,搬回来也方便。
也未尝不是一种撒娇,或许还是吉飒飒那个傻丫头给出的主意。徐晓凌知道吉飒飒跟她的表姐夫很亲,肯定远远亲过跟她这个表姐。这很正常,毕竟在这个千万人口的大城市,说到底,对于他们三个人来说,真正能称得上是家人的,只有他们三个。
这微弱的孤单的亲缘线。然而这毕竟还是好的,是正常的,是能够说出来的,拿得到台面上来的。
除了徐晓凌和唐大尧,没有人知道吉飒飒为什么会从老家来到这座城市。这是他们三个人之间的秘密。投奔徐晓凌这个表姐,只是个其实也不用常说的借口。
这么大的城市,谁有工夫好奇谁呢。
周五一场宿醉,周六白天唐大尧和吉飒飒的状态可想而知。但是周六儿童画馆其实更忙。唐大尧上课,吉飒飒在前台迎来送往、解答咨询,更重要的还要劝说家长们续课缴费办各种活动套餐。好不容易熬到中午下课,唐大尧匆匆走过来,低声对吉飒飒说,让谁帮着盯会儿前台,你帮我回去搬东西。
见吉飒飒反应有些迟钝,补充道,趁你姐还没回来,咱们赶紧把东西搬走。
吉飒飒还是不太明白,唐大尧说,万一她回来了,变卦了,不让我搬呢?再说,当着她的面儿搬,总是有点儿那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