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鸟过大河,魔域悲心和布谷都赶来助阵。“这是天网恢恢,对我们活得久的物种进行考察来了,通不过的话,你就会变成死鸟儿。”“死布谷。”
魔域悲心:“我无生无死,所以只作壁上观。”
不死鸟:“你来助我过大河!将你的身躯展开,变成一座穹庐,这样便可以挡住大风的考察。”
“不,我生来不爱作弊,你得直面这种考察,不卑不亢,无死无休!”
不死鸟过大河,把夜影子祖母变成的白蛇惊动了。“看在儿孙们的面上,我来助你过河吧。你把自己的翅膀合拢,变成一柄剑,我吹一口龙蛇气,使你像剑一般飞起来。”
不死鸟变成了轻轻丽丽一柄剑,直穿暴风之眼而去。
布谷鸟:“这是它的命!它会被暴风之眼吞噬,化为齑粉。”
魔域悲心:“不会的,不会的。大树生大河,大河柔肠多,风浪再大也难持久。这柄剑的强弩之末,正好落在时间老人的梦醒时分,当然,也就是暴风之眼惶然一觉的尽头。”
“真的会醒?”
“真的会醒!宿命如此。”
但是不死鸟感觉到了死亡的迫近,它的呼吸分外紧促。
通向乌有之国的门就在这个瞬间“吱呀”一声又合上了。乌有之国是山崩海裂之国,它的存在像你的记忆一般高峻而广阔。不死鸟扑通一声掉在河里,晕了过去。河水飘飘荡荡,把它的小身体连同树枝和落叶一起送到了天冷气清的岸边。水流的速度降下来了。夜影子忍不住牵挂,跑到了河边,捡起不死鸟的小身体。
“儿孙们,你们犯了大戒。听祖母的话,赶快回去。”
“我们无家可归。”
“到彼岸世界来吧,带上这只鸟儿。否则,你们会连累它的。”
于是,不死鸟被冒险出行的夜影子带到了彼岸世界。
“娃儿,你真的是个娃儿。但你却是不死的白头翁,小娃儿。”
“我是不死鸟君王。我可不是一个娃儿。”
“在我看来,你就是个娃儿。和我的这些儿孙们一样。但它们改变不了速生速死,你却能够保持不死。我想把你解剖来看看,研究一番你为什么不死。”
“说什么呢?我岂能任你宰割!”
夜影子祖母变成的大白蛇哈哈大笑。“你真是不自量力。不但不自量力,而且愚蠢得像块朽木!”不死鸟也哈哈大笑地原样反驳:“你真是不自量力。不但不自量力,而且愚蠢得像块朽木!”
夜影子团团跳出来,横在蛇和鸟儿之间。“不行,不行,祖母你万万不能动它。”“这又是为何?”“因为我们送给了它流苏般的头饰!”“这能代表什么?”“这代表它可以延续我们的生命,它是带着我们馈赠它的头饰活着的呀。”夜影子说话语速极快,听起来就像机关枪扫射。
“倒也像个理由。好吧,看在儿孙们出面求情,暂且饶了你这回。”
不死鸟打了一个哈欠。看起来它的确有些困倦。夜影子恋恋不舍地将它送回了大树上的鸟巢里。不死鸟的巢穴并无丝毫温馨之感,里面不止凌乱,而且臭烘烘的。
“原来我们并不知晓,不死鸟君王居然是个懒虫!它是因为懒而活得久吗?”
“不是,它是因为每天在拼命地飞行才活得久。如果它连续十日不去飞,它的不死的身躯就会变得肥胖,肉体中多余出来的成分便会将它的灵魂夺走。它的灵魂一旦被夺,就会变成一只死鸟儿。这不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你是谁?”
“我是魔域悲心。”
“天地间著名的流浪儿呐。”
夜影子守候了一阵子,将不死鸟的头饰重新换新,然后,它们便悄悄地消失,彻底地死去了。
魔域悲心:“原来死亡就是不见形影。无声无息,甚至无色无臭。说起来,真的连悲伤也不会有。但是不死鸟却看起来不快乐。我也感到不快乐。”
昏昏沉沉地做完了一个大梦醒来,不死鸟看见头饰已经变成新的了。它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个流苏一般泛黄的头饰,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惊叫起来:“不对,这次它们把自己的灵魂灌注了进去,我可能要倒霉了。”说完,它就准备把它摘下来扔掉,但被魔域悲心阻住了:“你大可不必担心,这些玩意的灵魂微小得绝对可以忽略不计。对你,是不可能造成任何伤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