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真好,不冷不热,适合干任何事。所以各种活动都特别多,多得我经常难以选择。几个作协的,几个乒协的,几个桥协的,不仅有线上,还有更多线下的;不仅有朋友聚会的活动,还有那些我不参加但是非常喜欢、关心的事情;还有家里家外的琐事也都纷至沓来,更有手里的每日工作和临时安排给我的工作,给临近退休的我添了许多甜蜜的烦恼。时间有限,再怎么也要做出自己的选择。忙是忙了点,累是累了点,但是我愉快着。
这不,得班世乒赛、作协活动、横峰采风、桥牌比赛、全国学生乒乓球赛等等打起了堆,我分身乏术,不得不做一些“艰难的决定”:去横峰,放弃桥牌比赛,放弃乒乓球赛,放弃作协活动,放弃女儿要回金堂看我等机会。好在游离在横峰期间,还可以间隙地看看世乒,再不济熬夜也可以回放比赛过程中必看的那些场次、偶尔看看关键场次的结果;好在回成都后还可以去现场铲学生乒乓球赛的锅巴。当然,这些都只能算是我在甜蜜中痛苦的花絮。
这日子,完全过得风花雪月。有球友笑话我干其他事多而打球少了,我清楚他心底的那点要接他的地气的东西,由他去吧。事实上,想通一些问题都还是最近不久的事,那些家国重任我哪里担得起,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轻松点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说不定哪天我再轻点就飞起来了呢。
五月三十一日,值完夜班之后,不到清晨7点,我连家都没有回,直接来到了成都高新区体育中心。原因嘛,一是早点不会堵车,主要还是担心没有票进不去赛场,早点去的话,才有时间想办法。
果然,今天的安保检查特别地严格,必须要有出入证件,我没有。
首先,我跟事前在这里当了六天裁判的朋友陈建老师打电话,结果他今天没有任务已经回新都的家了,去拿他的裁判证实在太远;我再打中和乒协群里提供的电话,结果那边的人也不在现场无法带我进场;我再打电话找到中和乒协夏会长,会长喊我把电话给保安,他跟保安说。哪晓得保安还是不买账,就是不放我进去。说上面专门打了招呼,而且还有摄像头,今天还来了各级的许多官员和考察运动员的教练们;还说,今天是最后半天了,不要让他们犯错误。说得我更想进去了,但又说得我只有理解他们了样。我突然想起,他们不是说要证件吗,于是我掏出身份证。保安笑了,说这个不行,要工作证、裁判员证、记者证等相关证件。唉,我拿油盐不进的保安没有办法,只有往外面走,看能不能遇到一个有多余证件的人,或者可以带我进去的朋友。人来人往了许久,都没有遇到合适的,时间已经到了九点。
活人总不能被尿逼死,就在我着急时,两个高大挺拔、带着教练证和领队证的人过来了,我也不管脸皮的厚与薄了,赶紧走上去跟他们说:“我是球迷,资格的球迷,一大早从遥远的金堂开车来,就想进现场看比赛,我没有证件,能不能带着我,就当我是你们的啦啦队员嘛。”两个人看到一脸诚恳的我,对视一眼,然后说:“我们是山西过来的,既然如此,我们试试看吧!”他们让我走在他们中间,我也把椒盐普通话操起,问他们来了几天了,去了哪些地方玩,都吃了哪些成都美食,去过玉林路的小酒馆没,去过杜甫草堂、武侯祠、宽窄巷子没……有说有笑地就向入口走来。安保人员看到死皮赖脸的我也只有苦笑,看着我与两个高大挺拔的领队、教练一起进来时,只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我进去了。
此时,运动员们已经开始入场。我就和他们一起坐在第一排的席位上,他们为数不多的啦啦队员都在这里。翟教练说,我们太原队在第三桌,今天是32进16,获胜者才能参加下半年的决赛,我们今天的对手是某某队。
感谢老天的眷顾,让我遇到了他们。在比赛过程中,我听到了专业人士就在我耳边亲自解说的比赛。他们对运动员的技战术水平,各个代表队的实力,今年哪些队、哪些人的实力、天赋好等等都如数家珍,对国家选拔乒乓球人才的比赛机制也客观评价,比如,他们说到每个队参赛运动员必须有一个直拍选手,一个削球选手,一个颗粒选手的规定就非常好,但是这样的方式就不适合在地方上的选拔等等。与高人同行,收获颇多。
我也自觉自愿地给太原队当起了啦啦队。嘿嘿,太原队3:0轻松战胜对手,顺利进入了下一轮的决赛,也许就有我当啦啦队员的一份功劳呢,祝贺他们。
全场25张球桌都在比赛,高手太多了,打得精彩纷呈,眼花缭乱。我由衷地感叹,国人放心吧,中国乒乓球底子太厚,后备人才太多,对乒乓球运动来说,撼世界易撼中国难。
不过,今天我最关心的还是我们四川成都队。
因为是主队主场,所以安排在最中间的0号球台,占据着球场的C位,对手是安徽滁州队。这两个球队都是强队,但是莫名其妙地碰到了一起,只能怪抽签人的手气不好吧。莫法,这注定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硬碰硬的战斗。
我在看山西太原队的比赛过程中,一直都关注着0号台。太原队胜利后,成都队却已经打成0:2落后的被动局面,第一主力蔡顺航1:3输给了高申童,第二主力冷大鹏0:3输给了削球手韩云鹏。
此时,如果再输的话,成都队就彻底洗碗了。成都队已经到了悬崖边缘,到了最危险的时候。
作为成都男人的我,当时真的有点生气了,咋这么耙呢,听人说,人家女生们昨天晚上砍瓜切菜般以3:0的比分就解决了问题,今天的男乒却打成了这个样子,要是出不了线,你们几爷子咋交代,你们的教练们咋交代,你们国家乒乓球训练基地的成都乒校咋交代,作为东道主的四川咋交代。
我生气归生气,就像肖队一样,该煮的饭还是要煮的,该洗的衣服还是要洗的,该做的还是事情还是要做的。这边一结束,像所有的成都观众一样,我赶紧往中间观众席去聚集。我想的,就是吼,也要把成都男人的气势吼起来。
人同此心啊,因为严格的管控,今天能够进来的观众不多,即便如此,在中间这片观众席上也坐了几十上百人。最上面正襟危坐的那一排,是成都乒校的官员和教练们,从他们周吴郑王的穿着和越来越严肃的表情看得出来他们的焦虑;再下面两排是乒校的运动员们,再下面是成都的球迷们。最值得点赞的啦啦队员是来自成都的裁判员们。能够来裁国家级比赛的裁判,必须国家一级以上的裁判,想一想就知道,他们年龄已经不小,而且已经连续工作六七天了,但是,他们就像我一样热爱着家乡的球队,不辞辛劳,刚刚才裁判结束,就齐刷刷地来到看台上。
第三场由成都队的何忠贵对汝吉志。两人的实力应该是旗鼓相当,所以单从打球来说,就应该非常精彩。此时,有人自发地当起了啦啦队队长,在打球的间隙,带着大家循环地喊起口号来:成都,加油;成都,雄起;何忠贵,加油;何忠贵,雄起。
开始时,我还不适应球迷们的热烈,一直没有跟着放开的吼。第一局8:11,何忠贵输。
我旁边的中和乒协的朋友,嘶哑着声音对我说:“老黄,吼起来,吼起来舍。我昨天晚上就把声音吼撕了。你要帮着加油啊!水平差不多的时候,全靠我们啦啦队啊!”
看着他那激动的样子,我就有点不好意思,我豁出去了,说:“好!”
第二局一开始,排山倒海的声音就盖过来:“成都队,加油;成都队,雄起;何忠贵,加油;何忠贵,雄起!”何忠贵如打了鸡血,也找到了感觉,如有神助般,竟连翻三局,以3:1的大比分战胜对手,给悬崖边上的成都队带来了希望。
第四场,冷大鹏对高申童。此时的冷大鹏作为第二主力,已经先失一场,如果再输的话,将会成为成都队不能出线的“罪人”。压力山大啊。
事实上,冷大鹏实力还是有的,怎样压制住对手,怎样把自己的实力打出来就成为关键。好在啦啦队员们尝到了甜头,吼得更加起劲了。有冷大鹏的粉丝们偶尔冒出的零星鼓励被啦啦队队长打断,要求按统一的口号来,一定要造出统一的声势。每当冷大鹏得分,整齐划一的口号马上就出来了:“成都队,加油;成都队,雄起!”在打球的间隙,“冷大鹏,加油;冷大鹏,雄起”一样的声震屋宇,怕瓦落地。如果我是冷大鹏,我就会有明星,甚至获得了世界冠军的感觉,就会有千斤重担我担当的大无畏之心了。此时,整个球场只有这一个球台在打了,全部的眼球都集中到了这里。
冷大鹏打得艰难啊,大比分1:0,1:1,1:2到2:2地胶着状态。最后竟又到了决胜局。
我用“旁光”冷眼看了一下那排“高高在上”的官员、教练们,表情仿佛更严肃,衬衣穿得仿佛更加周正了。但是,他们已经收起了先前不当啦啦队的矜持,口号还是一样的喊了起来。
最后一局,冷大鹏3:0良好开局,然后打到7:3,形势一派大好。可是好事多磨,很快又被对手追到了5:7。成都队及时要了一个暂停。
这时,现场片刻的宁静让人窒息,就像暴风雨来临之前的能量的累积。啦啦队队长的喇叭打破了这个宁静:“成都队,加油;冷大鹏,雄起!”现场一下子就被点燃,整齐划一的声音爆炸开来:“成都队,加油;冷大鹏,雄起!”原来分散了的啦啦队又再一次实现位置的聚合,虽然对偌大的场馆来说,啦啦队人数显得太少,但是,空气里都能够感觉到炸裂声,听得到吼哑了的声音。
暂停回来后,7:6,8:6,最后冷大鹏以11:8终于拿下了这最关键的一场,证明了自己。
现在两队的大比分来到了2:2平。比赛的天秤终于拉平了。大家来到了同一个起跑线。
第五场是蔡顺航对韩云鹏。这是成都队第一主力对阵滁州第二主力。蔡顺航刚才已经输了一场,现在所有的压力与希望都集中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这样的感受我曾经也有过。我的感觉就是身轻如燕,大脑空白,打球的线路已经不受控制,条件反射一样。此时,蔡顺航应该比我好,知道在应对这样的局面时,按教练交代的打法打,不像我,没有教练指导。
过程不再细述,总之,在仅仅只有一个场地比赛的情况下,那些“不准照相,不准录像,啦啦队不准用喇叭”等规定好像都不存在了一样,包括现场的保安们,都当起了啦啦队。我在想,这个是不是也可以算是东道主的优势呢。结果是,蔡顺航3:1较为轻松地战胜了对手,成都队进入前十六!这个比赛,整整打了三小时!
比赛一结束,最上面那一排严肃的脸终于放松下来,对面看台上的邱贻可们脸上也就有了笑意,站起来与看台上的大咖们一一握手。其实,最激动坏了的还是我们的啦啦队员们。你看,裁判肖老师与裁判杨老师们拥抱在了一起,尹裁判与陈裁判已经手舞足蹈……他们兴高采烈地说,这场球是我们拉回来的。
如果说有什么遗憾的话,我想应该是结束后教练和运动员们的答记者问。他们所有人的回答也都中规中矩,显得四平八稳,冠冕堂皇,什么都说到了,却唯独没有说到啦啦队。没有水的鱼怎么活下去呢?希望他们能像啦啦队员们一样,少一些套话,多一些真性情。
我依依不舍要走的时候,肖萍老师说:“黄老师,下午文体中心打球哈!”张老师、冷老师说:“你不能走,我们一起去吃工作餐吧。”我还处在兴奋中,一一回答:好,好,我只晓得我们是朋友 ,搞忘了我不是裁判员。我也没有想太多,在成都,反正下午也没有事,反正回家也没有饭,顺便蹭个饭吃,还可以聆听他们对这次运动会的高见,还可以与高手们切磋切磋球技,何乐而不为呢?反正我看了比赛后,心里舒服得很,至少有三个舒服点想要与他们交流。一是成都队不负众望,为成都乒校挣得了荣誉;二是中国乒乓球后继有人,天赋异禀而且还刻苦训练的球员比比皆是,中国乒乓球的未来可期待;三是看现场太爽了,惊心动魄的过程,把我心子把把都提起来了,比录像和直播强太多,二天我要多来看,希望他们多给我机会。
吃饭的时候,来自北京的国际裁判、主裁说:我领略了成都球迷的风采。
当我横峰行的文章《来自横峰的快乐密码》发出来时,被发现把个别领导的名字搞错,职位搞错,工作地点搞错,这错那错,阴差阳错,弄得我很不好意思。好在风花雪月之后,已经不影响我有过的快乐。
今天,风花雪月的耍事也搞得这么惊心动魄,我记录下其中点滴,我再一次思绪如云霞翻滚,再一次领略惊心动魄后的快乐。
飞吧我的魂灵,飞吧我的欢乐之歌。经历之后,翱翔天际,俯瞰可怜的芸芸众生,他们只晓得辛勤挣钱、工作,殊不知天底下还有这么多快乐的事可做。感觉自己好像有点魔怔了,管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