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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动的惩罚

时间:2023-10-14    来源:馨文居    作者:徐明怀  阅读:

  这家理发店坐落在会当路上,坐西朝东。

  这里不是闹市区,属于居民住宅区,人口比较密集。会当路并不长,直直地穿行在住宅区当中,短短不足一公里的路,静中藏闹,有超市、饮食店、足浴房等,理发店就有三家,数这家理发店生意最鼎旺。

  这家理发店规模不算大,属于小中算大,大中见小的那种,远看,店面开阔,亮堂,两只理发店特制的转灯像两炷斗香立在店面的左右两边,里面的红白蓝条纹图案在灯光的映射下,呈螺旋式向上旋转,很吸引人的眼球,招揽着顾客;门头上挂着两只小音箱,整天唱着张学友的歌,要么就是周杰伦的歌,或者是刀郎伤感悲怆的情歌,路人经过店前,听着歌声总是驻足停留,举起手不自主地摸摸自己的头发,朝店堂里张张望望;店面全用玻璃砌装成,大凡理发店都是这样装饰,玻璃上贴着洗剪吹以及烫染护等套餐优惠宣传海报;店内装修很有格调,黄色是主色调,吊顶缀满了各式灯具,照得店体灯火通明。

  透过玻璃,店里北面几个女服务生正忙着给顾客洗头、按摩,女服务生在理发店里有个高雅的美称,叫“美容师”(以前可不是这么叫的,叫“洗头小姐”);店堂当中放置四只理发镜台,理发师(当然,理发师在这里也不叫理发师,叫“美发师”或“发型设计师”,过去叫“剃头匠”,现在多少比以前多了点尊称)们正忙着给顾客剪发、烫发,生意颇是红火;东南角有一收银台,老板正坐在里面一边结算着前一天的营业账额,一边眼睛瞄着店里的生意情况,目光敏锐而迅捷,一看就是个精明人;店正南靠近收银台放置一张大沙发,前置茶几,是供顾客等待或员工休息的地方;店最西面有个阁楼,通过边上窄窄的楼梯可以上去,阁楼上是美容间和指压房;店门口站着迎宾小姐(其实也是美容师,她们是轮流站门迎客的),和其他美容师一样发型梳理得相当俏丽,时尚,这对她们来说是现成的条件,近水楼台先得月嘛,她们化着淡妆,抹着口红,面带微笑,穿着统一得体的工作服,工作服紫红色,白翻领,胸前别着工号牌,看上去很正统,像似刻意培训过的。

  “欢迎光临!”迎宾小姐随手拉门,点头迎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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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来一位魁梧高大,体态福胖的中年男子。男子西装革履,手挎老板特有的鳄鱼皮包,无名指上戴着一颗大钻戒,脖子上挂着一根近乎小拇指粗的金项链,灯光照着,亮晃晃的,刺眼得很,头势清爽,三七开的发型,涂着厚厚的一层摩丝,油光锃亮,苍蝇都叮不住,这派头一看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肯定是个做大事的人,大老板。

  中年男大摇大摆笃悠悠地来到北面洗头镜台前,气定神闲地坐下,那个椅子的宽度刚好够埋下他的臀围。

  “大哥好几天没来了。”美容师芳拿着一次性水杯走向饮水机,边沏茶边问候道。芳是他的指定美容师。

  “最近比较忙,去外地出差了。”中年男说道。

  “我们好想你哦!”几个美容师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

  “嘻——嘻”中年男得意地窃笑,满脸堆出横肉,一脸成功人士的气质却被露出的一口熏得碏黄的烟牙所覆没。

  芳从洗发液瓶里挤出洗发液,抹在中年男的头发上,一只手熟练地在头发上揉搓,另一只手拿着水壶不断地往头上洒水,洗发液和水在头发上经过手指的揉搓,手指间不断产生泡沫,泡沫不断膨胀,一坨一坨地堆积在头顶上,像雪糕。中年男抿一口茶,便闭目养神起来,舒适地享受着洗头带来的惬意,芳眼睛注视着前方镜子里中年男的面部表情,手指的用力程度,揉的轻重会在顾客的面部表情里显现出来,美容师会根据顾客的表情来控制手指力道的大小,所谓察言观色,说的就是这个道理,这样好让顾客享受得更全面,更到位。

  “今天做个指压和耳烛吧,出差辛苦了,放松放松。”芳说道。

  “好的。”中年男爽快地应道。

  泡沫在中年男头上由小变大,又由大变小,洗发香波的味道弥漫了整个店堂,跟外面马路上汽车尾气的味道相比,洗发香波的味道着实迷人,令人陶醉。大约经过二十分钟的抓、挠、揉、按后,泡沫逐渐消失,洗发也接近尾声,芳便叫唤中年男到西北角的洗头池去冲水。这一洗发流程在理发店有个叫法,叫“干洗”,干洗就是先做着洗,与水洗的区别就是多了按摩头部的程序,水洗就是直接到洗头池去洗,相比起来,那肯定是干洗的舒服,至于洗得干不干净,其实都是一样的,干洗是一种享受,时间也长许多,当然,价格也比水洗高得多,干洗多多少少能看出一个人的经济能力和对生活质量的追求与生活品味,或者说,干洗是一种身份的显示。

  中年男冲洗好头发,吹干,芳便领着他上了阁楼的指压房,指压房干净整洁,暖色调柔和的灯光让人心情格外舒坦。中年男卸下外套舒适地躺在了指压床上,芳从摆放化妆品的柜台内取出两支耳烛,耳烛细细长长的,顾名思义,像蜡烛一样,芳将耳烛的一端插进中年男的右耳,另一端用打火机点上火,耳烛便燃烧起来,有一缕缕的青烟升起,还能听到烛脂燃烧的“吱吱”声,芳一只手稳着耳烛,另一只手对着中年男的耳根部位不断地按摩,做完右耳,相同的动作,再做左耳。据说,耳烛有排毒减压、提高记忆力、帮助睡眠等功效,在美容院里很是流行,也很赚钱,至于功效有没有说的那样神奇,就不得而知了。

  “舒服吧?”芳问。

  “嗯。”中年男很满意。

  “上次听你说过几天是你二十岁的生日,我想来参加,欢迎吗?”中年男问道。

  “真的吗?好啊,真诚地欢迎您来参加。”芳兴奋地答应,“不过,别让嫂子知道哦。”芳又谨慎地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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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关系,我赚钱养着她,哪有管这么多的,这个败家婆娘整天好吃懒做,花我的钱,外面还养了个小白脸,老子早晚要把她休了。”中年男气愤地说道。

  “大哥别这样,夫妻还是原配的好,你经常在外面应酬,家里顾不到她,她一个人自然也很空虚,女人是需要哄的。”芳安慰道。她好像很有经验,很懂自己本是女人的心事。

  “咳——咳”中年男咳嗽了两声,耳烛燃烧的烟雾氤氲着整个空间不大的房间,有点呛鼻子,让人喘不过气来。

  此时,店内进来一位穿着时尚的黄发小少妇,肩背LV的包,金银首饰佩戴齐全,光是耳坠就镶了好几个黄白相间的小金环,风韵犹存,气质非凡,一看就是个有钱的小富婆,一阵风似的经过店堂,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盖过音响,一股女人特有的香水味让人闻得神魂颠倒。

  “阿姐,你来啦,好想你哦!”美容师琴一边沏茶一边问候道。

  和中年男一样,少妇先洗发,再做发,理发店的流程大体都是这样。少妇落落大方地坐下,呷了一口茶,从包里取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然后将整包烟搁在镜台上,少妇一口口地吸着烟,吐着烟雾,看上去很舒服,很自在,有种飘飘然。琴的手在少妇头上揉着,相似的洗发动作,泡沫在少妇头上打着圈。少妇并没闭目养神,而是眼睛眨也不眨直勾勾地盯着镜子,好像在寻找什么,透过镜子反照出来的影像,背面的发型师工作的身影全都映射在镜子里,原来,少妇的眼睛正盯着镜子里长得帅帅的四号发型师阿强,她的发型都叫阿强做,阿强长得帅,少妇早就看上了他。

  “阿姐,抓得轻重如何?”琴问道。少妇没反应,琴又问了一遍。

  “哦,挺好的。”少妇刚刚回过神来。

  “今天做个面部护理吧。”琴说。

  “好的,你看着办吧。”这时,少妇轻轻闭合了眼睛。

  同样二十分钟后,少妇冲好头发,吹干,琴领着她上了阁楼上的美容间,美容间的环境相比男子指压房更加幽雅,温馨,吊顶上一串串葡萄的装饰,让人仿佛置身于大自然中,暖色调的灯光柔和了整个房间的氛围。琴将美容产品轻轻地敷在少妇的脸上,边上喷雾机的嘴里不断喷出水雾,笼罩在少妇本就光洁柔润的脸上,琴用嫩嫩的手轻轻地在少妇脸上刮、揉,少妇的脸蛋看上去更加圆润细腻,她很享受,舒适感能从她的脸部表情流露出来。

  “阿姐日子真好过,好羡慕你啊!”琴说道。

  “好过啥,最近被那个小白脸骗掉十万,想报警,看在以前的情面上,感情一场,想想算了。”少妇略带愤怒地说道。

  “是吧?真是个没良心的家伙,吃你的,用你的,还骗你的,缺德啊!不过,姐,你那个老头子有钱,上亿的身价,养着你,哪一天老头子死了,家产全是你的哦。”琴一边敷着面膜一边说道。

  “不许瞎说,我们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再说他家里有儿有女,家产哪会全归我,以后不许说他死。”

  琴吓得张大了嘴,伸了伸舌头,立即停止了说话。

  “芳,过生日的费用我全包了,把店里所有人都叫上,包括你们老板。”隔壁指压房传来中年男的声音。

  “让您破费多不好意思啊!嫂子要知道这事,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啊!”芳一边做着指压一边说。

  “没事的,家里我绝对摆得平,你放心,以后你的事就是我的事。”芳沉默不语了。

  做完指压,芳便领着中年男下楼做头发,中年男指定一号发型师阿伟给他做头。阿伟是整个店的首席发型师,是老板从别家店出高薪挖来的,干这一行有十多年了,手艺是响当当的,绝对是资深发型师,他也是中年男每次做头发的指定发型师。阿伟人长得不算帅,却很有个性,一头齐耳中发,做了浅灰色的底色,外加凌乱的金黄色的挑染,耳坠还挂了个地摊淘来的银色小耳环,这种打扮有点接近女性,多了几分妖气,大凡发型师都是这个腔调,这可能跟他们接触女性的职业有关系,环境造就人嘛,他穿着白衬衫外加一件深褐色马夹,蓝色牛仔喇叭裤,脚上皮鞋擦得锃亮,鞋头尖尖的往上翘,像卓别林,腰间别着工具袋,里面插满了各式剪刀、木梳等理发工具,一看就是相当专业的发型师。

  “大哥,请坐!”阿伟毕恭毕敬地打着请坐的手势。

  中年男笃悠悠地坐下,阿伟从工具箱里取出黄色围布,轻轻给中年男围上,看了看中年男的发质,说:“大哥今天做个定位吧,现在都流行发型定位,这样头发看起来会更有立体感,更显现出您的气质。”

  “好,那就做定位吧。”中年男依旧爽快地应道。阿伟取出别在腰间的剪刀和木梳,从前区发际线开始,一梳一剪往后修剪着头发,动作娴熟,剪刀和木梳像在头发上跳着华尔兹,一根根头发便随着剪刀的“嚓嚓”声沿着指尖滑落下来,在围布上打了个滚,又不舍地躺在了地砖上,从此,头发和人天各一方。

  “大哥,我给您用最好的定位药水,好的药水不伤头发,有弹性,有光泽,反正您有会员卡,打折下来280元,然后再给您做个头发护理100元,一共380元,咋样?”

  “没问题,只要头发做得好,钱无所谓。”中年男一副阔绰的样子。

  阿伟满脸的喜悦,叫来技师助理,帮中年男做起了发型定位。说是定位,其实就是烫发,就是让发根撑起来,头发稍稍微卷,这样的头发吹干后,肯定有型,有立体感,万变不离其宗,说白了就是变着花样赚钱,不说烫发,只说定位,时髦词,不过,定位出来的发型确实时尚。

  此时,美容间的小少妇脸也做好了,走下楼,叫阿强做头发。阿强人长得帅,一米七八的个,皮肤白白的,生得秀气,短蘑菇式的发型,有点像年轻时的刘德华,一套休闲装焕发出里里外外的帅气,总之,走在马路上,他的回头率是绝对的高,能迷倒一大片女孩子,只是他不爱说话,性格内向,腼腆,看到女孩子,脸会红,说话时紧张得会结巴,可能是太年轻,二十岁不到,涉入理发这一行时间也不长,还不够老到,手艺也不是很熟练,老板只是看中他长得帅,帅,可以招揽生意,事实也确实如此,小少妇就喜欢叫他做头发。

  “给姐吹个大波浪。”少妇嗲嗲地说。

  吹大波浪可是阿强的强项,他吹的大波浪灵动,飘逸。只见他将少妇的头发分区夹起来,从最下层开始,拿起电吹风,操起滚梳,用纤细得像女人一样的手指夹起一撮头发,头发便在滚梳和电吹风之间滑动,像织布机上的经纬线,在冷热交替中,很快一撮头发放下就吹卷了,再来第二撮,第三撮......头发在他的手中变得很听话。

  “你做这一行,又赚不到什么钱,还不如跟姐后面去混,先帮我开开车子,以后再帮你找一份体面的工作,你现在正年轻,学什么都会。”少妇取出包里的口红,边往嘴唇涂着边说道。阿强佯装没听见,没吱声。

  “哎!你这个呆子,听到没有?姐是真心对你好,想帮帮你,今天晚上我请你吃火锅,再洗洗你脑子。”

  “不——不了,姐,老板会骂的。”阿强终于说话了。显然,样子很紧张。

  老板正坐在收银台里,一边看着手中的新概念英语,一边眼睛时不时注视着店内的情况,他不停地向阿强使眼色,好像在暗示他不要上当受骗(实际也是怕员工流失)。老板是个实在人,一头男式短碎发,打着油亮的啫喱水,一根根竖着,从不染发,但看上去很精神,在理发师中他有点另类,出去根本看不出他是理发师,据说他当年高考落榜,不得已从苏北农村来到这座城干了这一行,但在行业中他干得不伦不类,他似乎不是干这一行的料,他很羡慕别人朝九晚五的工作,曾几次想改行,继续读书深造,却始终摆脱不了命运的安排,只好在空闲时看看书,读读英语,以达到自己的心理安慰,或者说满足一种虚荣心。

  少妇的头发快要吹好了,阿强将毛鳞片(一种头油)挤了两滴于手心,抹在少妇的头发上,少妇的头发即刻油亮光滑,一卷卷的浪花散漫地绽放在肩后,很有立体感,飘逸,随性,摩登。少妇起身用手捋了捋头发,再转过肩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照了照,很满意,显得神采奕奕,很有品味,很有女人味,她抽出一支烟,并示意阿强要不要来一支,阿强摇了摇头,然后领着她来到收银台前结账。老板看了看账单,美容加美发一共消费600元,少妇是3.8折的会员卡,算下来是228元。

  “就200元吧,都老生意了,这点面子总会给吧。”少妇还价道。

  “我们也是小本生意,你这么有钱,还在乎这点小钱。”老板略带微笑地说。

  “你这个老板太精刮,一点人情味也没有,下次不来了。”少妇立即拉下了面孔。

  “好——好——好,200就200呗。”老板也不再跟她磨嘴皮子,爽快地答应了。

  少妇买好单,转身从包里抽出一张毛爷爷给阿强,阿强不好意思地收下了,少妇又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店。

  中年男的头发定位好了,护理也做完了,阿伟正给他吹干头发,打理造型,头发是蓬松了许多,再打点发蜡,亮晃晃的,头发条理清晰,纹路分明,看上去很有型,很潮流,很有气质,中年男很满意,一副老板派头实足。接着阿伟和芳同时领着中年男到收银台结账。

  “大哥,您会员卡拿出来让我看一下。”阿伟说道。中年男拉开皮包取出会员卡递给他。“大哥,您卡里钱不多了,今天充5000元,原来的对折卡立即给您改成3.8折卡,今天消费一共是1000元,本来对折是500元,3.8折就是380元了,优惠了许多啊。”阿伟很会做生意,嘴巴又甜,会见风使舵,老板很是喜欢他。

  “好——好,我充5000元,卡就不要改成3.8折了,还是原来对折吧,你只要把我头发做做好就行了。”中年男说着便从包里取出银行卡在POS机上刷了起来。

  老板手一摁,钱便进了帐,老板随即递上一支中华香烟给中年男。

  “老板真会做生意。”中年男夸道。

  “谢谢大哥!”老板得意地笑了笑。

  中年男买好单转过身,又从包里取出几张毛爷爷,给店里所有员工每人一张,便挎着包大摇大摆地走出了店,店内员工几乎同时喊道:“欢迎下次光临!”

  美容师芳的生日如期而至,这天天空下着濛濛细雨,但路上依旧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理发店上午九点一开门,中年男便手里拎着两瓶茅台酒、两瓶红酒以及一条中华烟来到了店里,芳既激动又担忧,激动有人给她做生日,担忧自己会惹是生非。大家都知道今天是芳的生日,而且中年男要全程买单为芳做生日,大家几天前就兴奋得不行了,不过老板没那么兴奋,他似乎多了一个心眼,观察事态如何发展,起初他是不想参加的,但想想人家也是一片心意,是自己的员工过生日,应该庆祝,何况有白食不吃傻子啊,再说,去了也好照应照应。中年男今天穿得特别气派,同样的流程,叫芳先洗头,再叫阿伟打理头发,经过这样的“折腾”之后,中年男今天整个人的气质比以前更加超脱,更加不俗,可谓气宇轩昂,芳一直羞红着脸,不说话,其实内心是复杂的。

  “今晚我邀请大家一起给芳庆生。”中年男声音响亮地说道。店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暮色苍茫,细雨霏霏,今天老板早早关门打烊,所有店员们都来到了A酒店,A酒店在此城是有点名气的,生日、婚宴人们都喜欢在此操办,中年男早就定好了包厢,包厢温馨雅致,内置一张大圆桌,大约可做十五人左右,一盏豪华的大吊灯正对着桌中央,柔和的灯光洒满了整个包厢,桌上酒杯等餐具摆放整齐,灯光碰撞酒杯折射出亮晶晶的光芒,迷幻着双眼,营造了一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氛围,冷菜也早已上齐,最引人注目的是圆桌中央放了一只十六英寸的阿根达斯生日大蛋糕,看得出,中年男为了芳的这次生日宴会早已精心策划安排,可谓用心良苦。

  人已纷纷落座,中年男和芳做在一起,紧挨着,他吩咐餐厅服务生将包厢灯光调暗,然后打开蛋糕,点上生日蜡烛,温暖的烛光直接将宴会的开始引向了高潮,大家起身打着手拍齐声同唱生日快乐歌,一股幸福和甜蜜溢满了芳的脸颊,映出一圈圈红晕。对着蛋糕许个愿,吹蜡烛,大家齐声说道,芳双手合十,对着燃烧的蜡烛,轻轻闭合双眼,此时此刻,她许下的是什么愿,谁也不知道,又似乎谁都会知道,芳一口气吹灭了蜡烛,愿望氤氲着一股青烟在空中袅袅升起。

  大家开始用餐了,餐厅服务生将茅台酒、红酒及饮料全都打开,斟入杯中,芳起身举起盛满红酒的酒杯激动地说:“非常感谢大家参加我的生日宴会,此时此刻,我心情非常激动,在此,要特别感谢大哥,让您破费了,谢谢您的盛情。”语气中能感受到她的兴奋又带有那么一丝丝的紧张。大家也纷纷起坐,举杯共饮。

  “认识大家是我的缘分,你们出门在外也挺不容易的,大家要相互有个照应。”中年男一杯茅台下肚,再斟上一杯起身敬了敬大家。听着这样的话语,似乎有种久违的亲切感,大家纷纷举杯畅饮,包厢内欢声笑语。

  老板心情也格外的好,不过,他不动声色,只是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心中似乎多了一份矜持和谨慎。

  “首先祝芳生日快乐!同时也非常感谢大哥的盛情,有缘和大家在一起工作,也是缘分,大家辛苦了!”老板边说边频频举杯敬酒。

  用餐已过大半,大家都喝得很兴致,很开心,中年男足足喝了八两茅台,又叫了一扎啤酒,似乎有点微醉了,他趁着酒兴掏出一大叠毛爷爷,餐厅所有服务生每人发一张,服务生开心得大哥长大哥短地叫个不停,甚是殷勤,服务周到,中年男见服务生这么热情,每人又发了一张毛爷爷,毛爷爷好像根本就不是钱,不值钱。中年男趁着醉意一直要向芳身上靠,芳闪了又闪。

  “大哥您醉了。”

  “我没醉。”

  “大哥您别这样。”

  ......

  翌日,上午九点整,理发店和往常一样准时开门,大家的心绪似乎还没平静下来,都沉浸在昨晚生日宴会热闹的氛围中,相互之间谈笑风生,老板在收银台里咳了咳两声,暗示大家安静,遵守上班时的工作规则,投入正常工作状态。这时,那个少妇又来洗头做头发了,其他美容师手上都忙着,只有美容师慧空着,可慧看都不看她一眼,不理她,老板便客气地叫她等一会儿,她也只好知趣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慧和这个少妇到底有何冤仇,大家都知道,原来慧早已恋上阿强,这个专门叼年轻帅哥小白脸的少妇,一直来缠着阿强,她心中像醋坛子被打翻似的,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恨不得将这个女人撵出去。

  少妇坐在沙发上,老板给她上好茶,她翘着二郎腿,抖着脚尖,一副悠闲自得地样子,一根烟接着一根烟无聊地抽着,吐着烟圈,眼睛不停地盯着阿强,阿强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正给顾客聚精会神地剪着头发,眼睛却根本没瞄过她一眼。

  终于,美容师琴有空了,琴也是少妇的指定美容师,还是那一套程序,洗发、美容、吹发。

  少妇舒适地躺在美容床上,脸上敷着面膜,闭着眼说:“那个小白脸骗了我十万,又准备来骗我了,这几天总是缠着我,这次我真的要把他甩掉了。”

  “这种骗子你理他干嘛?”琴一边给她捏着肩一边说道。

  “哎!怎么说呢,跟了我这么多年,毕竟还是有感情的,哦,对了,老头子这几天身体不怎么好,我这两天整天在家陪着他,明天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少妇说道。

  “嗯,你应该多陪陪他,他对你真好。”琴说。

  这时店里进来一位年轻小伙子,身着朴素,但很干净,一看就知道是乡下刚刚出来打工的。以前也来过几次,也就单单洗头剪发,他好像对芳有那么一点好感,听说两人还是同乡人,同乡人志同道合,有共同语言,挺般配,有何不好?只是芳嫌人家没钱,又土气,小伙子人是老实本分人,店里员工都这么评价他,将来会过日子,就连老板也撮合他俩谈谈,可芳就是不来电。

  小伙子先水洗一下头,他点名要求芳给他洗,只是水洗一下,水洗比干洗便宜嘛,一般理发店的流程都是这样,先洗头再剪发,这样剪出来的头发效果好。芳不是很热情地给他洗了头,不想跟他搭腔,小伙子也不好意思逗她说话,洗好头就直接剪发了,由阿强给他剪发,阿强叫他把头发染一下,帅气点,小伙子摇摇头,剪好头就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种男人太抠门了吧,小家子气,将来做不了大事。”大家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少妇脸也做好了,从美容间出来,扭着杨柳细腰走到阿强面前。

  “今天帮姐吹得好一点,我有事。”少妇嗲嗲地说。

  阿强和往常一样拿起电吹风和滚梳,将少妇头发一层层吹起,少妇目不转睛地盯着镜子,镜子里有阿强帅帅的影子,一块方方的镜子把“帅气”表现得淋漓尽致,少妇的目光不愿意转移是有道理的,帅直接勾走了她的魂,帅给人带来幸福,也会给人带来忧愁,让人欢喜让人忧,帅是第一感观的直接因子,它捕获着女人的芳心,多少女子被帅所迷惑,却看不透被皮囊裹着的男人心,成了感情的俘虏,毁了自尊伤了爱。也并非长得帅的都是坏男人,阿强长得帅,但人老实本分,甚至有点木讷,这也是慧所喜欢的,只是镜子前的这位小女人看错了人,猎错了对象,并成了慧切骨之恨的女人。

  “姐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过没有?跟我后面混不会亏待你的。”少妇点起烟说道。

  阿强只是笑笑没有回应。

  “你这个呆子。”少妇对着镜子吐着烟圈调侃道。很快头发也吹好了,俏丽时尚的发型渲染出的气质果然出其不意,美发师就是美丽的天使,总是走在时尚的最前端,引领潮流,把美不拘一格地带给人们。

  少妇披着一头飘逸的头发来到了收银台。

  “你卡里钱不多了,今天充5000元,今天的消费就全给你免了。”老板露着生意人的精明面孔说道。

  “你这个老板又说你精刮了,卡里明明还有500多元,下次来再充吧,除非你给我免费三次,我就充。”

  “好——好——好!免三次就免三次。”老板见缝插针,爽快地答应了。生意人都一个样,所谓无“奸”不商。

  少妇随即打开LV的包,取出银行卡,在POS机上拉了5000元,走时,同样从包里抽出一张毛爷爷塞在阿强手里。

  她的背影在梧桐树叶漏出的婆娑碎阳里显得格外迷人,高跟鞋与地面砰击的声音渐渐消失在人头攒动的街尾。

  晚上,老板通知大家下班后留下来开会,这样的会每个月都会有,也算是对当月营业情况的小结吧,以此来调动员工工作的积极性,可今晚的会议和以往有点不一样,老板在做了总结之后,又多说了两句。

  “理发店是个公共场所,融合了世态万象,它也是现实社会的一个小小缩影,却折射出社会的真实面貌,各种各样的人都会有,这就需要大家在工作过程中要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在学好本领,懂得经营之道的同时,也要学会做人做事,不能图一时的蝇头小利,而上当受骗,大家出来混都不容易,要对得起家中的父母双亲,拿到工资要积蓄起来寄回家,不要乱花钱,大家都是来自于农村,我们身上寄托着父母倾其一生的希望,在婚姻恋爱方面,大家千万要把握好自己的选择方向,避免一失足,成千古恨。”老板的会议道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毕竟是多喝了两滴墨水,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但说得都句句在理,大家听得心服口服,会场响起了热烈地掌声。

  会议在掌声中结束了,店又恢复了营业一天后打烊时的安静,夜色已浓,街头流光溢彩,将漆黑的夜渲染得五彩斑斓。

  情人节到了,理发店一早刚开门,芳就收到了两束鲜花,只是这两束鲜花在价格上存在了天壤之别,原来一束是中年男送的,自然昂贵,另一束是那老乡小伙子送的,虽然价格便宜了点,但也表示了他的一片心意,芳一早就收到鲜花,心情自然格外高兴,不管怎样,这两束鲜花她都喜欢。不经意间,那束昂贵的鲜花里抖落了一张纸条:“今晚在C酒店与你共进烛光晚宴。”芳又惊喜又迟疑,这场晚宴我该不该去赴约?去了,这个男人会对我无礼吗?不过和他的好也最多是看在他有钱的份上,根本谈不上感情,这个自己还是把握有度的,不去吧,又枉了人家一片好意,毕竟对自己那么好,没感情也有友情,现在是法治社会,去了,他又能对我怎样呢,不去白不去,无形的诱惑又一次冲溃了她的理智。

  烛光晚宴准时如约进行,中年男依旧容光焕发,风度翩翩,芳也打扮得貌美如花,一支支燃起的蜡烛仿佛又回到了上次的生日宴会,星星点点的烛光装点出整个房间的温馨,营造着浪漫,烛光又在波儿多红酒杯身上恣意地放着光芒,令人陶醉。服务生打开红酒给他俩一一斟上,他俩举起酒杯,对视了片刻。

  “干杯!”中年男说道。

  两人一饮而尽,随后,中年男从包里取出一把钥匙,“这是给你买的新房。”

  芳吓了一跳,这突如其来的美事着实诱惑人,这里的房她可一辈子也买不起啊,况且家里还有个弟弟上大学等着钱用,这把钥匙是拿还是不拿,她脑子里产生着激烈的思想斗争,犹豫不决,钥匙借着烛光发出迷幻的光芒,吸引着她的眼球,这时脑子里一闪老板开会时说的话,她又醍醐灌顶似的变得清醒了许多。

  就在这时,中年男禽兽般地一把抱住芳。“我真的好喜欢你!”接着,一阵狂吻。芳吓得直打哆嗦,还好,她反应快,起身说要上个厕所,趁着这个机会,她惊慌失措地逃了出来。

  芳的那位老乡小伙子,自从情人节送了芳鲜花,便隔三岔五地到理发店来洗头,现在可不一样了,穿着比以前洋气多了,不像以前乡下刚刚出来土里土气的,听说在一家工厂打工,他吃得起苦,又肯专研技术,厂里已提拔他做了小领导,工资收入也大大有了改观。现在经常来找芳干洗头,有时也做做耳烛和指压,这样一来二往的,两人便谈开了,渐渐就有了感情,两人也经常在休息天的时候看看电影,逛逛商场,买买衣服,很有情调。

  话说那个少妇,带老头子检查身体后,老头子得了肺癌,三个月后就死了,老头子一死,他的子女们闹着要和少妇分财产,打官司,少妇也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终于分得了三分之一的财产,又继续过起了她养小白脸的舒坦日子。

  时隔大半年,这天上午,理发店和往常一样九点准时开门,这时中年男喝醉酒似的踉踉跄跄走进理发店,上次情人节之后,一直没来过,这次像变了一个人,瘦了许多,衣服也不是以前的品牌衣服了,钻戒和项链也不见了,头发乱乱的,白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苍老了许多,大家大跌眼镜,当是看错了人,都疑惑不解,不知这大半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芳满脸的诧异,迷惑,但她依旧和以前一样热情地接待了他,给他沏茶。中年男故作镇静地坐下,以前一副大老板的腔势似乎没有改变。店门头上的小音箱放着刀郎的歌《冲动的惩罚》,中年男双目紧闭,若有所思,沉醉在歌声里,洗发液的泡沫在中年男头上不断膨胀,随着音乐而有节奏地律动,伤感悲凉的歌声氤氲着洗发香波的清香,五味杂陈,仿佛在苦瓜汁里加了点糖,苦也不是,甜也不是,时有小泡从芳的手指飞出,在空中飞舞,晶莹剔透,人生为何又不像泡沫样如此透悟呢?芳对着镜子里这个男人,应该称大叔,一脸的茫然。

  中年男并没有失去昔日的阔绰,洗完头做耳烛做指压这一套流程一样没少,只是阔气的面容多了一丝愁意。耳烛燃烧的青烟转着圈儿缓缓升起,叠加了房间本就柔和的氛围。

  芳一边按着中年男的耳朵一边轻轻试探着问道:“大哥这么长时间没来,去哪儿了?”

  “哎!今年运气不好,生意场上失利,公司破产了,又被人家骗了2000万。”中年男叹了口气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那现在你咋办?”

  “为了不连累老婆和孩子,我和老婆离婚了。”

  “那你以后日子怎么过啊?”

  “看运气吧,船到桥头自然直。”

  芳没有再追问下去。

  这时,芳的那位老乡男朋友不早不晚也来了,手里拎着许多水果,是给店里所有人吃的,他想约芳晚上一起吃晚饭,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芳的过往,这也不必去知道,芳一下子有点尴尬,但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你来啦,做一会儿,等我一下。”芳从指压房伸出头微笑着对男友说。

  “哦,好的,你忙。”小伙子温和地说。

  不一会儿,中年男做好指压,下了阁楼叫阿伟做头发,他似乎已感觉出做在沙发上的这位小伙子就是芳的男朋友,也就知趣地没吱声。

  阿伟循着做生意的老套路,对中年男说:“大哥这次头发又长又乱,还是和上次样定定位吧。”

  “我还有事,时间来不及了,下次再定吧,今天就单单剪剪算了。”中年男勉为其难地说道。

  是真的时间来不及?还是囊中羞涩?抑或看到芳的男友在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谁也不知道。阿伟给他剪好头,稍微吹了吹发型就结束了,中年男买好单也就匆匆离开了店,招呼都没打一声,更没像以前那样每人发一张毛爷爷的小费,本来的阔气一下子一扫而尽,不过,店里的全体员工依旧大声喊道:“欢迎下次光临!”

  又过了数月,一天下午,中年男急匆匆地来到理发店,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一副穷酸样,他是来找芳的,开口就要向她借5000元,说是急用,过两天就还她,芳稍稍犹豫了一下,拿出2000元给他,毕竟以前朋友一场,在自己最困难的时候人家帮助过自己,如果说中年男是个好色之徒,大凡有钱男人都一个样,当然,也不是绝对,这个男人曾经对自己那么好,谈不上感情,看在友情的份上,现在人家落魄了,给他这点钱也不为多,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中年男拿着钱,道声:“谢谢!”便匆匆离开了,从此再也没来过这家理发店。

  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理发店来了位面黄肌瘦、蓬头垢面的女人,此人正是那个小少妇,自从她那老头子死,分得一笔财产后,理发店也来得少了,数月不见,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往日的风韵荡然无存,没精打采的,面色晦暗,眼神无力,烟不离手,手指熏得碏黄,大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以前那位穿着时髦,披金戴银,阔气逼人的少妇,简直和以前判若两人。这时,店里有顾客认识她,悄悄地说:“这人是个吸毒鬼,少接触她。”大家大吃一惊,都谨慎起来,生怕她身上的毒气会染上自己。

  少妇一进店,就找阿强。“帅哥,今天好好给我做做头发。”少妇有气无力地说。

  阿强愣得直往后退,没吱声。

  美容师琴和往常一样给她洗头,头发脏得连泡沫都打不出来,脏水直往脖子上淌,琴用干毛巾擦了又擦,洗完头,少妇依旧不失以前的阔气,做脸做头一样没少,不过,已不像以前那样侃侃而谈,变得目光呆滞,寡言少语,也没那个情趣去调戏阿强了,做好脸和头发,买好单也就匆匆离开了,这回,一张毛爷爷也没见她拿出来。

  梧桐树叶漏下来的婆娑碎阳洒在她的背影上,仿佛也失去了昔日亮丽的光彩,直至车来人往的街尾风景淹没她的背影......

  后来听说,少妇没几天就被送进了戒毒所。

  阿强总算解脱了,没有富婆再去纠缠他了,话又说回来,谁叫他长得那么帅呢,帅不是好事吗?而且很会惹是生非吗?那也不一定,自己脚步站稳了,任何诱惑都无济于事。这下慧可放心了,那死女人再也不会来骚扰她心爱的人了。

  可是,阿强心中总是有个阴影,始终挥之不去,其实他一开始并不喜欢慧,只是慧一直对他那么好,感动了他。

  原来,慧和阿伟好过,可阿伟是有家室之人,之前他也和原配妻子闹过离婚,可最终没离成,阿伟的老婆和孩子都在老家,男人没有老婆在身边,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多多少少会有外遇,当然,这也要看个人的自律性,是否把持得住自己,都说理发店是个复杂的场所,风花雪月之地,男男女女在一起工作生活,难免会磨出爱的火花来。

  慧天生丽质,伶俐乖巧,很是惹人喜爱,阿伟早就对她产生好感,经常会买些吃的东西给她,女人其实很单纯,很感性,只要男人会哄,对自己好,很容易会被感动,心动,而男人比较理性,但男人的感情是直接的,来得快,去得快,其本质带有波折性,浮浅,粗陋,短暂,沾花惹草,孤情寡义,豁达开朗;而女人恰恰相反,感情比较含蓄,来得慢,去得也慢,其本质又带有平实性,专一,细腻,绵长,柔情似水,多愁善感,牵肠挂肚,当然,也只是相对的,都说女人的心是天上的云,水性杨花,变幻莫测,让人捉摸不透,男人读懂女人,也是要花点心思的。

  阿伟和慧的感情毋庸置疑是不真实的,慧或许满心期待一份真实的情感,而阿伟是个有家室之人,聪明人都知道,他也最多是满足自己的贪色之心,玩玩而已,虽然当中试图和原配妻子闹过离婚,那也是做做样子,徒劳一场,而慧为了这份感情单纯到割静脉想轻生的念头都有过,幸好店里来了位四号发型师阿强,阿强人憨厚老实,又长得帅,像是过日子的人,终于她放下了和阿伟那段不真实的感情,对阿强产生了爱慕之情,一开始阿强还是有嫌弃之心的,可随着时间的渐次推移,她是真心地对自己好,她已彻底走出了那段情感,很快两人就走到了一起。

  可是阿强心中的那层阴影时常在脑海中出现,一直是他的一个心结,尽管现在慧和阿伟早已断绝关系,但天天在同一环境里工作生活难免会出现尴尬,于是慧和阿强他俩决定辞职,离开这里,离开这个曾经让自己幸福过也让自己悲伤过的地方,去寻找真正属于自己的幸福地,尽管老板再三挽留,他俩还是毅然决然地走了。

  听说他俩后来回到了阿强的老家,结了婚,生了孩子,还是一对龙凤胎,夫妻俩在老家的镇子上开了一家理发店,生意很不错,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再说美容师芳,她也早把往事当作过眼云烟,和她的那位老乡小伙子结了婚,养了个儿子。她老公在那家厂做到了高管,然后又跳出来自己开公司,做得风生水起的,就在此城买了房,芳也早已离开这家店不干美容这一行了,在家做了全职太太,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这家理发店老员工几乎都走得差不多了,唯独不变的面孔就是坐在收银台里的老板,他看上去依旧年轻,精神,脸上虽然多了几条岁月的沧桑纹,但刻在脸上生意人的精明以及多喝了两滴墨水呈现出的不伦不类的文气依然清晰可辨,他一直在门口张贴着招聘店员的公示,老的员工走了,又有新的员工会来,店里生意依旧鼎旺,店里每天都上演着似曾相同又似曾不同的剧目,每个顾客每个店员都是剧中人,没有开始,没有结局,只有演不完的剧情。

  理发店门头上的小音箱又传来了刀郎伤感悲怆的歌声:“如果说不是老天让缘分把我捉弄,想到你我就不会那么心痛,就把你忘记吧,应该把你忘了,这是对冲动最好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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