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利哈怜悯地注视着她:“胡黛,亲爱的,我看你很累了,你需要休息。”
她惊恐地抚去额头上沁出的汗珠。
现实的重锤将她从梦境中唤醒。
萨利哈盘坐在床上,说:“今年夏天我们去开罗旅游吧,你比往常要疲惫多了。”
她愁眉不展地凝视着他的脸,不相信她所看到的。
“萨利哈,你很在意我吗?”
他靠近她,怜惜地搂住她的脑袋,用满腔的柔情来安抚她的悲伤。
“我多么希望你能幸福呀!”
她两眼直瞪瞪的,埋藏的悲痛得到了释放,她幸福地哽咽着。
“萨利哈,不要离开我,孤独是致命的。你常在我身边可以保护我,使我感到安宁。我感到浑身发冷,身体的每个关节都在颤抖。尽管你长期不在我身边,但我依然爱你。”
他低头倾听着,近距离感受着她的痛苦。台灯的光线显得那样的暗淡,房间的气氛比以往要温馨许多。
他是否要对她说:我爱你?这只是齿间的寥寥数字,就像每天牙齿咀嚼的食物一样。
思忖片刻,他接着说:“亲爱的,不要折磨自己了,我不想看到你哭泣的双眸,它们是我最宝贵的东西。”
她惊讶得张口结舌,彷徨起来。发生了什么?惯例打破了,他变了一个人,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萨利哈,你怎么了?”
他侃侃而谈:“这些日子,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注视着你。在我面前,你变成了毫无感觉的躯体。我寻找你,却无法找到。你空无一物,我开始感受到失落的孤独。我不知道你怎么了,在以往和我在一起的日子里,我感受着你的悲伤、你的快乐、你的存在,但现在我却发现你消失了,我觉得是我结束了你的生命。”
她的心安定下来。他听到了什么?他是那种富有幻想的人么?萨利哈,她曾经认为的麻木不仁的躯体,现在却滔滔不绝,他的话语就像火炭,温暖着我的每一处心灵。我几乎不敢相信,这是萨利哈么?她长久地端详着他,似乎在审视他,让他的一切都收入自己的眼中。良久,他接着说:“对了,今天你的叔叔来过电话了,他邀请我们去吃晚饭。”
她惊叫起来,又赶紧捂住嘴说:“我求求你,不要……”
他吃惊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爱你,想和你单独在一起,不想让其他人和我分享你。”
他笑逐颜开,说:“这个邀请也没什么呀。”
“为了我,不要去了。”
她低下头,默默拷问着自己的内心:为什么我要逃避呢?我惧怕穆斯塔法么?让我鼓足勇气,满怀信心地面对现实吧。我现在渴望见到穆斯塔法。这魔幻般的抚摸已经渗入了麻木的躯体,点燃了很久以来已经熄灭的生命之灯,给冰冷的细胞带来了期冀的温暖。萨利哈尽管远离我,却使我感到了安宁。是这短暂的会面驱散了一路的孤独,他用最初的爱情之光温暖了我的心灵。这位诗人在我凋零的枝叶上洒上露珠,让我在绚丽、灿烂的晨曦下叹息。而丈夫则是富含给养的坚实大地,滋润着我的根基,并渗透到我的枝干、梢头和叶片中。我又重新焕发了笑容,尽管我颠簸的生活上空偶有乌云飘过,我为何要惧怕露珠呢?它不过是暂时的触碰,无法拔除我的根、我的土壤、我的根基。
胡黛自信地伸了伸脖子,说:“萨利哈,我们应邀前往。”
他开怀大笑道:“变得好快!”
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满怀信心地说:“今天晚上,月亮不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