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湿润、甜美的嗓音带着些许讨好的意味,说:“因为你没有和我在一起,我们俩在一起的地方,对我而言是最美的地方。”
他的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神情,说道:“你成诗人了!”
她必须闯入他那模糊的世界,驱散他那令人烦躁的缄默。
“为何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深爱着对方呢?为何我们的情感枯涸了,生活变得像无水源般贫瘠的沙漠呢?萨利哈,你爱我吗?你理解我吗?你真正地了解我吗?在我眼里你就像在房间里默默转来转去的幽灵。我的内心十分需要你的爱,你的关心。我茫然地喃喃自语,陷入了无尽的恐慌中,我到处找你却找不到!”
她竭力宣泄着情绪,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接过电话,漫不经心地站着和好朋友阿卜杜·阿齐兹交谈起来。有个约会必须得去,亲爱的,我希望你帮帮我,我现在琐事缠身。他在她眼前消失了……失望的泪珠滴落在她的咖啡杯中,她默默地自语道:别担心,时间可以遏制他的放纵,当他雄心不再,他愁眉不展陪伴着你的那一天就会到来……凉气在她紧张的血管中扩散开来,给她带来了一丝舒适。
穆斯塔法,他的话语像美丽的幻影仍在她脑海中盘旋。她沉浸在逝去的梦境中。我们在一个家庭中成长,一起长大,同甘共苦。他曾为我写诗,在这棵大树下为我吟咏。在树根上我们还刻下了自己的名字。而每当我惹恼了某位家庭成员,当他打我或拉我的长辫子的时候,穆斯塔法都会出来保护我;当我哭的时候,他都会从他的储钱罐里拿出积攒的零花钱,为我买礼物。后来家族大了,分家了。我长大后,就和他失去了联系,他是世界上最懂我、最体贴我的人。当时我对他怀着的是兄妹般的纯洁的感情,看到他我就高兴,因此当他去法国留学学习法律时,我感到希望破灭,心中愁绪纠结。
他的过去深深烙在她的记忆中,这么多年过去了,虽然时过境迁,仍无法抹去。这种感受在她的血管里跳跃着、涌动着,丝毫没有减弱。
这么多年以后,穆斯塔法又回来了,他手里拿着记忆的鞭杖抽打着我。我陷入了极度的痛苦中。他灵敏的利爪攫住了我心中的空虚,重新播撒下诗的墨迹。他无视我的现状,当苦闷和忧伤在我心底积蓄,他认为这些都可以随心所欲地像尘土般抖落。天哪!这些生灵相互纠集在一起,不愿分离的奥秘是什么呢?我以为,在异国他乡,他已经将过去忘却,那情窦初开时的梦境已迅速被距离和遗忘所驱散。然而我所看到的是岁月将这些带有悲伤意味的散落记忆磨砺得愈发清晰,重新给生灵注入了饱含希望的绚烂活力。他回来了,对现实不满,对传统叛逆,威武地骑着白马,勇敢地手擎宝剑,与他们作战,将我带入玫瑰的芬芳和梦幻的境地中。
电话铃响了,她从梦境中清醒过来。是穆斯塔法打来的。
“你好吗,胡黛?”
她支吾着,心已跳到了嗓子眼。
“还好!”
他沉默了,似乎在竭力搜刮肚肠,寻找着词句。
“我想送你一本我的诗集,我已经打印好,并译成了法语。”
她吃惊得张口结舌。
“这么快?穆斯塔法,真是伟大的成就,我为你感到骄傲和自豪。”
“我想把赠言部分吟诵给你听听。”
她愈发惊愕了。他正在步步逼近我心中的那片空虚之地。
“以后再读吧!”
“求求你。”
她犹豫着屈服了:“好吧。”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然后诵读着:“献给我的启梦者。无论我们分隔多久,我生命之花永不凋零。”
她浑身战栗,血液在血管中奔涌,一种莫名的情绪交织在心中,分不清是快乐还是莫名的恐惧。
她嘟囔着,答复道:“精彩的词语,优美的赠言。”
他继续道:“简单的回答。这不是胡黛的评价,她的话总是会磨砺我的意志,激励我的雄心,而这个回答只是平庸妇女的表面印象。”
“我求求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这说明有一种软弱的东西在促使你反抗。”
她有些嗔怒地答道:“我并不软弱。”
他进一步激怒她:“如果在你心中没有针对我的这些抗拒,你就不会如此软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