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梁晓声说,老师是一个魔术师。这个魔术师能让心灵感受到温暖,也能让心灵感受到屈辱,他的魔法大到能改变一个人的未来。我的舞蹈班一个学生跟我讲述了在学校的经历。他把班主任比作魔术师。用她的话说,有些神奇魔幻。提起老师,她总是满脸兴奋,眉毛扬起来,她似乎有三天三夜都说不完的话题。这究竟是怎样的一个老师啊?不由得我产生了好奇心。
一 这是某市某名校开学的第一天。清晨,一束金色阳光照在某中学的操场上。秋风阵阵,初一三班的同学在马老师的带领下,正沿着操场跑步。马老师在前面带队。穿着天蓝色运动衫,体格健美,步伐矫健,跑起来格外俊朗。
开始队伍里非常安静,只听见齐刷刷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队伍里开始有了一点噪音,起初声音很小,像几只蜜蜂在队伍里嗡嗡叫。马老师专注地在前面带队,似乎没听见。
“滚!小瘪三!”
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队伍里传出来,就如整个队伍传出一记响亮的耳光,粗鲁而尖脆。 是谁这么大胆?人们的目光开始在队伍中游移,几秒的盲目搜寻之后,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像聚光灯一样锁定在一个女孩身上。
人群中有一个身体瘦小的女生。穿着宽大的校服,校服被风吹起来,产生一种腾云驾雾之感。
在众目睽睽之下,她丝毫不露怯,眼睛亮晶晶发着光辉。那种毫不畏惧等待束手就擒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个惯犯,她那黑亮的眸子透着狡黠的光亮,正挑衅地试探老师的底线。 旁边的孩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心里纷纷揣测老师怎么惩罚她。女孩也感受到周围都是不友好的目光。她的压力也渐渐大起来,她也想好了,反正惹事的不是她,老师若惩罚她,就把那两个拉出来。转念一想,以前的老师都不相信她,反倒更加受屈辱,还不如一言不发,任凭他发落,女孩想到这里,眼睛更加倔强地看着老师。
刚才跑步的时候,她旁边的两个男生,是一对双胞胎,两人机械迈着将军步,不一会儿就感觉乏味,开始在队伍中搜寻能解闷的人。其中一个就盯着女生的脚,看出肖音的脚与众不同,他向旁边的哥哥使了个眼色,再指着肖音的脚,哥哥立刻心领神会,两个人对肖音露出一些古怪的表情,吸引她的注意,弟弟的脚故意往外撇做出丑态嘲弄她,她小时候因为缺钙,腿型稍微有点弯曲,她一看见别人笑她跑步姿势,就恨不得冲上去,给他一耳光。她忘记了跑步的场合,愤怒大吼一声“滚!”声音特别大,声音一出,她也被自己尖利的声音吓住了。覆水难收,知道自己闯祸了,她开始思量眼前这个男老师会使用什么方法惩罚她。
马老师面对一双愤怒无畏的黑眼睛,眼神里带着不屑和挑衅。他明白这是一个好斗且浑身是刺的学生。因为经常挨批评已经把自己伪装成刺猬。
旁边的学生都在期待老师好好惩罚一下这个公然违纪的学生。这正是老师表现威严的时候,杀一儆百。
“怎么回事?”这是大多数老师的第一反应,通常带着震怒,然后是调查,惩罚。多数学生都已经习惯了这个流程。
马老师一句话也没说,这让孩子们都觉得十分不正常,他们甚至觉得老师的平静外表下隐藏风暴般的震怒。
马老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生,他的表情像海里的水深沉而平静。声音低沉而缓慢,含着不容辩驳的力量:“到第一排来跑步。”
她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认真审视老师的眼睛,他的目光却异常平静,没有愤怒,没有不屑,甚至没有不满。总之,不是她想象中的任何感觉。她为自己不能揣摩老师的心思感到沮丧,也开始对这位老师产生了好奇。
她毫不情愿,缓慢走到第一排,站在靠近老师的位置。马老师从排头退一步,正好和她齐头并进,马老师就在她的身边,和她并行齐跑。双胞胎看呆。刚才害怕肖音会把他俩拉出来拷打。没想到就这样了事了。他俩瞪大眼睛,半天回过神来,看肖音被监管,倒吸一口冷气,庆幸失去自由的不是他。弟弟向哥哥吐吐舌头,两个人也变得安静,不再发出声音。队伍异常安静,只听见噗嗒噗嗒的脚步声,在操场上响起,和谐而又节奏。
魔术,就是要在无声无息里展现魅力,老师的身上带着谜,每一个学生都想从老师这个魔术师身上得到谜底。马老师就是这样,看似一个不经意的举动,就产生了魔术的力量。 肖音感觉老师在身边真是别扭极了,就如一万个小虫子掏着心,浑身上下不自在,不能随便张望,看不到双胞胎嘻哈的表情。只能随着老师的步伐,心无旁骛地向前跑,她实在不知道这次跑步是怎么结束的。在以前的学校里,如果来到老师的眼里,挨的都是批评。这次在老师眼里算什么?她说不好。看见老师昂着头,以最美的姿势带领同学们跑步,她感觉跑步对他是一种享受。 此时的老师就像一个魔术师,突然吸引了她,她也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二 开学的第一周,肖音坐在最后一排,把自己小小的身子隐匿在一些高个子同学背后,她希望哪个老师都不要关注她。
她越不想被人关注,人们却偏偏要寻找她。
“肖音数学周测十分。”一个让人惊掉下巴的坏消息在同学中传开。
“是吗?马老师肯定气坏了,他可是全校最有名的数学老师。”
同学们有的气愤,有的不屑。都觉得她是这个班的一个黑点。
肖音发现越来越多的目光变得更加不友善。
肖音发现她在的七三班,还有七年级别的班学生似乎也受到传染,看她的目光越发怪异。下课在操场碰到闺蜜,跟她躲躲闪闪。来到没人的地方闺蜜说她们班主任告诉她们别和她在一起,说她有痞气。肖音这才想起来他们的一个男生在操场上追他,被他的班主任呵止。当时她的眼睛里留露出的厌恶,让她的自尊心觉得受不了。她为什么厌恶她呢?可能她说粗话被她听到,或者她毫不顾忌和男生打闹让她反感。总之这个老师对她的厌恶已经深入骨髓。听闺蜜说完,她表面无所谓,回家却痛哭一场,第二天跟奶奶说不想上学了,奶奶以为她想偷懒,对她又是一通教育。她只好背着书包上学了,眼睛哭得红红的。进到班级,她不想看任何人,低着头,拼命逃向自己的座位。把自己小小的身子隐藏好,她躲在桌子下面哭,小小的肩膀抖成一团。同学们有说有笑,没有人注意她。她哭了一个早晨,眼睛下面的一张纸都被泪水阴湿,皱皱巴巴缩成一团。
第一节是马老师的课。她实在太疲倦了,连装的勇气都没有,索性趴在那里。
又是一堂漫长的数学之旅。马老师讲的课浅显易懂,奈何她没有小学基础,连通分都不会。
“肖音!”听见马老师叫她的名字,她站起来。
“坐第一排。”马老师指了指离他最近的位置。
感觉老师又一次看管她。学生的目光再一次锁定她。她不得不听从命令,从角落里走出来。全班同学的目光,聚焦在她身上。如一个藏在阴暗角落里的老鼠被人抛到大街上。她慌慌张张坐下来。不敢抬头,老师讲完课并没有离开教室,而是搭一个凳子,坐在他旁边,给她补习小学的一些知识。通分、约分找公因数、公倍数,她听了一会儿,心里暗叫“这么简单,谁不会!”老师就讲了那么一会儿,她就觉得很多习题都会做了。老师说话柔和,比她所认识的任何一个人都谦虚。她的奶奶爸爸都是惯于发号施令,而且愿意讲大道理。马老师从不讲大道理,坐在他旁边就像一个朋友般亲切。
其实,魔术很简单,能够把学生带进学习的境界,这个魔术就成功了,学生也有想把学习变成魔术的愿望,这才是教育的成功。
教师的魔术,并非花里胡哨的小技巧,小情调,小聪明,而是用心用情设计自己的教育行为,魔术的谜底并非难解,不是难题,目的就是要调动学生走进魔术就可以。
看她学得这么快,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其实他很少笑,他给人感觉是严肃的。越是这样,他难得的笑容里,肖音似乎看到了久违的春天的暖阳。
从此,她觉得活在老师的眼睛里。老师经常让她回答问题。让她做值周生。她不得不从角落里走出来,走到很多人面前。她也洋溢着春天般的笑容。渐渐发现,同学们都和她友好起来,她很自然成为这个班级的一员。
三 昨天她看见我,激动告诉我,这次艺术节,老师让她领舞。我知道她脚虽然不那么好看,但她跳舞却是所有孩子中最好的,她悟性极高,她的舞蹈充满激情和赋予感染力。 她和我说话的时候,脸红红的,充满激情,她真的变了,活泼开朗。
一个老师对一个孩子的印象是最有说服力的。老师不排斥她,同学们就会接纳她。老师不挑她的毛病,同学们也渐渐忘记了她的缺点。
是啊,魔术总是藏着那些纰漏,将精彩呈现在我们的眼前,处于魔术中的人,一定是极尽良好的表现,展示精彩的一面。
当然她还是她,她没有变化,只是比以前阳光了,她开始接纳自己,变得朝气蓬勃了。
奶奶也奇怪她的变化,不知谁给她施的魔法,她比以前更愿意上学,更愿意做功课,偶尔也会帮助奶奶做家务。
梁晓声在《温暖与屈辱》一文中写了两位老师,一个给学生的是屈辱,一个给孩子的是温暖。一个把孩子的未来送进黑暗,一个给孩子光明的未来。魔术很简单,就看你给孩子们的是正面还是反面。
我知道老师也是人,也有自己的讨厌和喜欢,然而老师职业多么特殊,凭个人的喜好说出的一句话就可能葬送一个孩子的快乐。一个老师的温暖也能成为孩子人生的灯塔,温暖她的一生。
为师者,必有大爱。说老师是灵魂工程师,仿佛是给老师职业背上一座大山,这个大山的确有点沉,超出自我喜好,给每个孩子的成长道路都洒下阳光,才是为师之道。 在教育学的课本里,找不到一个理论是说做教师要做一个魔术师,但教师在学生眼里,首先应该是一个神奇的魔术师,尤其是低年级的孩子,尚小,大道理根本不能改变他们,能够引起学生强烈的兴趣的,一定是新奇,魔术可以勾起人的探究,想靠近魔术,弄清其中的道理,教师就是一个魔术体,让孩子从教师的魔术里,找到喜欢吧。
走近学生肖音的马老师,其实做的都是很普通的事,在我们看来,根本算不上魔术,但那些未涉世事对很多现象都不解的学生来说,就是魔术,那些魔术能够发生在他们的故事里,就一定生动,一定有效。 我是一名教师,我想做一个神奇的魔术师,让所有学生的心灵感受到温暖,带领他们走向美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