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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

时间:2024-01-11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黎黎  阅读:

  时常觉得人间总是乱七八糟的人,让人在大好的时间遇到错误的人,或者在错误的时间里又看透了所谓对的人。我曾听说过很多矢志不渝的爱情,觉得正确的感情生活应该是那样,并且坚信大部分人都是值得相信的。可是贴近生活而言,周围并没有什么可以支撑我信仰存在的东西。

  小姑比我爸年长两岁,但是跟我很处得来,总是有很多共同语言,主要是因为小姑是一个包容性很强的人。从我记事以来,她似乎总会用心听我说话,会听我畅谈自己对于生活,对于未来的想法。小姑成了那些认为我不过是自以为是的小孩之一的大人里的异类,但却是我的好朋友。他们都不懂我,我的小姑也不懂我,但她会去了解我,然后支持我。

  我爷爷奶奶有七个子女,但只有我小姑一个女孩儿,所以很疼爱我小姑。虽然那个年代不似现在,但是家里把小姑宠得很好,性格和教养都是,可能也正因如此,才让我小姑的思想时刻紧跟时代。家里很宠小姑,但是小姑好像也从来没有提过有喜欢的人,所以到了爷爷奶奶以为的该成婚的年纪,家里就给介绍对象了,类似于包办婚姻吧,但爷爷奶奶还是会在自己满意的条件下尊重我小姑的想法。恰巧我小姑父的出现,让他们双方意见一致了。

  我爸先结婚的,虽然我小姑更大,也正因如此家里才会催她。听我妈说,小姑父以前确实很好,甚至很符合现在的社会里大部分人都称赞的好男人,不抽烟,不喝酒,对我小姑特别好,长得也很周正,即使后来有了我表姐表弟,小姑父对小姑的关爱依旧不减当年。这事我也有话语权,虽然我那个时候还小,但我确实记得小姑父看我小姑的眼神,时常含笑,即使他们结婚有些仓促,但不难看出小姑父还是喜欢我小姑的。一直到什么时候呢,我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某天下午,算是远嫁的小姑给我妈妈打电话,好像是跟我小姑父吵架了,我妈在电话里安慰了她一会儿,电话结束后我妈还念了我小姑两句,说是“你小姑父脾气挺好的一个人,怎么还吵的起来,八成是你小姑又闹得了。”因为我小姑被家里宠的很好,没吃过什么苦,性子也直爽些,当时我也深信不疑,后来想想,或许一切悲剧都有预兆。

  表姐上高中的时候,小姑一家都迁到了县城里,和我家的联系也不如以前频繁,虽然小姑也会打电话回来,但是隔着电话能隐藏很多东西,比如电话那头欢快肆意地笑着的人,是在藏起了泣不成声的自己后才接起的电话,又因为时间,距离不对,她不说,我们便也无从得知。联系始终还有,即使生活不如意也还是可以藏起来的,成年人的世界总是复杂而又简单,所以每一次来往拜访都是和和睦睦,幸福美满的样子。直到去年年底,我们又接到了小姑的电话,她跟我妈妈的第一句话是“萍儿啊(我妈妈的乳名),我不晓得要怎么办了”,虽然隔着屏幕,但是不难听出小姑的绝望。那个时候我们才知道,原来小姑说忙忙忙,我们见不到她的那些时间,她都在跟生活对线,跟小姑父踉踉跄跄地生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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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过年没来拜访我们那几年不是因为真的很忙,是因为小姑父不在,小姑父跟她吵架之后就不回家了,她也不知道去哪里了,两个孩子的学费也都是她一个人在出,马上又要开学了,她拿不出两个孩子的学费了,又联系不上我小姑父,只能让我妈妈帮忙联系,可是小姑父也不接我们的电话。她说她以为小姑父只是跟以前无数次一样,不回家几天,过段时间还会回家的,即使不再把工资打到她卡上,也会给表姐他们学费的,可是他那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小姑去了他工作的地方,同事说小姑父很早就辞职了,不在这里工作了,而他,从来没跟家里任何人说过。小姑回过老家找他,但是从来没遇到过,他们明明分开了很久,但是从来没有人不相信他们感情不和睦了。

  那天小姑跟我妈聊了很久,她说“我知道的,他外边有人了,他说没有下次我信了,现在我不管他有没有人,我希望他回来,跟我离婚,我耗不起了…”小姑的话真的让我大为震惊,是的,很震惊,只不过短短几年,那个让温柔可以渲染旁人的小姑父竟然成了这样,或者说想不到那样的人原来是这样的。

  小姑父和小姑总是表面和和睦睦的,到哪都是让人艳羡的夫妇,所以根本没人相信他们感情走到头了,如若不然,便觉得这一切都是小姑的问题,是小姑性子刁钻,得理不饶人造成的。或许依照小姑以前的性子而言,肯定是不容许旁人这般说她的,可是现在的小姑好像被迫融入了旧时代的女性,在所谓丈夫的存在下狼狈而卑微,事事由不得自己,小姑眼里没有光了。小姑跟我说“女人最好一辈子都别结婚,结了婚就什么都由不得自己了。”可是小姑连结婚这件事都由不得自己。

  我不知道当年的小姑是否是不愿意结婚的,家里宠着她,但前提是她听家里的话,我也无从得知小姑最初对于小姑父是否真如外界传言那般“根本看不上他”,我只知道今年小姑也不打算跟我们过年,因为那一纸证书还在,我也还得称他一声“小姑父”,邻里也在说见过他,只是他始终不愿意与我们联系,或许他也觉得他在我们这儿树立的形象已经轰然倒塌,干脆破罐子破摔,不讲礼数了。

  看吧,人世就是乱七八糟的,几十年就占了一个人的大半辈子,不知道是为了验证还是为了见证,不过也算是验证了一句“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来年春天不远了,小表姐也长得越来越像最初的小姑了,不知道再见小姑,会不会跟小表姐有几分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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