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菲散尽,夏木茵茵,五月如少年,从春的襁褓里成长,进入生机盎然的夏季。
浪漫五月,微风轻柔,我喜欢这西瓜味儿的风和橘色的晚霞。
乔山的浪漫是五月漫山盛开的洋槐花。那么洁白和素雅,幽幽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
槐花的馨香,摇曳着我心底的思念,每每经过路边的洋槐,我都会抬起头,深深地嗅着,脑子里便浮过那经历过的困难岁月。那时的五月正是农人青黄不接吃树皮、观音土的时节,洋槐花以它宽大、慈悲、质朴的胸怀,点亮了农人珍惜生命的敬畏之光。
每当五月来临,漫山遍野的洋槐花纷繁了整个山坡,饥饿的人们将洋槐树变成了秃子,曾生机勃勃嫩绿的枝丫被一双双饥饿的手摧残折落如霜杀雪封,大地响起一片凄惨的呻吟。
其实它也疼,疼入骨髓,可为了饥民的生存,它默默地忍受着,将自己的芳华毫无保留地奉献于人类。亦如父母为了孩子的成长,宁可牺牲自己的青春好年华,即便是牺牲生命,也要成就孩子的茁壮成长。
《圣经》曰:“当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尽管洋槐树被折得七零八落的,可没过多久,曾经落魄的洋槐树一夜之间又会重新焕发出青春的魅力,新生的枝丫覆盖住了白森森的断茬,新生的枝条更加奋发向上,蓬蓬勃勃。
如今的洋槐花,早已完成了自己救人的历史使命,登上了大雅之堂,成为酒店饭庄的美味佳肴。
年老体衰的留守老人成了折洋槐花的主力军,有限的洋槐花资源成了城里人眼中的香饽饽,与时令果蔬价值同等。四月底的时候,就有城里人问,洋槐花开了吗?我笑曰,着急鸡屁股掏蛋呀,树叶还没长齐,就惦记吃洋槐花呀?
一直以为洋槐花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开放,忽一日,在网上看到当地第十六届槐花节开幕了,这才想起还没折洋槐花呢,于是着急忙慌地跑向田野,发现村庄周边的洋槐花已经凋零了。
乔山脚下的洋槐花每年都是由南向北依次开放。塬下气温高,率先开放,然后是县城周边,而乔山气温较山外低三、四度,等到平原地区洋槐花谢幕了,山上的洋槐花才会羞答答地开放。
野河山是乔山最大的林木基地,特别是山后山连山,延绵不断,是天然的避暑胜地。每当洋槐花开方的时候,山山峁峁被雪白的洋槐花覆盖,与云雾缭绕白雪皑皑的秦岭山脉遥相呼应。一样的素白味道却不尽相同,馥郁香甜,美味可口的洋槐花成了当地旅游旺季的一道美丽的风景线,游客们在欣赏祖国的大美河山时,再品尝一口甜美的洋槐花麦饭,神仙似的美好生活让人如醉如痴。
提起洋槐花麦饭,外地人可能还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过去粮食紧张的时候,农人用洋槐花救命,生吃、熟吃都能充饥。如今农民的生活富裕了,将含苞待放的洋槐花摘回家,用水淘净,加适量的小麦精粉、五香粉、食盐搅拌均匀,确保每朵洋槐花沾上面粉,然后放在篦子上蒸熟,十分钟左右,香甜可口的麦饭便成功出锅了。给热气腾腾的麦饭里加入适量臊子、蒜水,香喷喷,令人垂涎三尺的洋槐花麦饭吃一口会让你回味无穷,你会觉得人生也如此甜美。
洋槐树出身乡野,平凡普通,乘山风,随鸟衔,落瘠地,生石缝,享阳光照射,受雨露滋润,遭狂风暴雨之袭,冰封雪霜之扰,成就于山石之上。盛开的洋槐花是它火热的情怀,成就了饥饿甚至贪婪的味蕾。它是山沟沟里的金凤凰,朴素的花蕾难以登上豪庭大堂,附庸风雅的人对它不屑一顾,它却是庄稼汉的座上宾。
哦,朴素无华的洋槐花,你不但成就了五月独特的风景,更是农家人的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