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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师如此

时间:2024-03-23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周启睿  阅读:

  更深月明,漏断人静,黑夜寂然地流淌着,泛起了粼粼波光——那是几盏冉冉灯火,有若星斗阑干,映照着那些正伏案劳作的身影。透过窗纱与窸窣虫声,竟还可以看到你,辛勤的园丁,在执笔而耘耔,于墨雨书林间苦寻培花育草的良方。

  初见是溽暑蒸人的九月,那时汗水不住地淋漓过青涩的面庞,浸湿了紧张的心。炙热的风裹挟着陌生的喧闹熏得人昏沉,但大脑中却好像掀起了惊涛骇浪,叩响紧绷的心弦。我想着未来的三年,如雾失楼台,月迷津渡,前方尽是未知,不觉有些怅然。“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你叫什么名字?”我惊讶地抬起头,一个盈盈笑脸映入眼帘,笑时犹带岭梅香。你在我身旁坐下,伸手抚了抚我的头发,皓腕凝霜雪,未曾染尘埃。我看着这张陌生却倍感亲切的脸:澄澈的双眼饱含着对学生的爱,上扬的嘴角边挂着满园春色,矮矮的鼻子和颊上的雀斑却带着一丝丝活泼……与我心目中严肃威仪的老师大相径庭。你告诉我自己也是第一次当班主任,内心和我一样紧张与迷茫,并约定和我一起携手向前。丹唇微启,银铃轻摇,我心中一树落木便被秋风扫去,团团绿云蓊郁而生。此刻,我重新看到了远方的旷野与霞光。

  时至今日,我仍然记得你眉梢里的灿阳和笑靥中的芬芳,仍然记得你那“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的粲然一笑,仍然记得你关切的话语如袅袅清风卷去了炙热和沉沉暮霭,给予坐在角落里沉默少年以无限美好的希望。

  逝者如斯,樱桃几次绯红了脸颊,芭蕉又青翠了几回衣裳。转眼间,你已伴我们度过三岁春秋。不曾忘记那些清晨,天际吐露鱼肚白,晨光熹微中,你早早来校陪我们跑操,迎着料峭春风呼喊出最热烈的口号;也不曾忘记那些夜晚,你在阑珊灯火下加班加点地批改作业,披着缀满星光的夜的斗篷,书写教书育人的篇章。

  诚然,“夫子温而厉”,你于我们不仅是润物细无声的和风细雨,亦有“言之深,责之切”的批评。记得有一次,生活老师半夜打电话给你,说我们寝室纪律差。第二天,你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把我们几个吵闹的同学叫去谈话。那天你没来得及洗漱就匆匆赶来,一小撮乱发垂在干涩的双眼旁,悄然诉说着你的疲惫;眉眼间燃烧着冰冷的愤怒,又有多少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取代了你眼中从不落幕的春色。这无声胜有声的责备灼痛了我们的心,你扯着沙哑的嗓子教导我们遵守规则,不要影响他人,想要唤回误入歧路者迷途知返的样子,更让我们无地自容。也许正是因为你如此把我们放在心上,如此看重对我们的引导,我们才能茁壮成长,一路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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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一次,你要我们每人给你写一封信,为的是听取意见,改善班级管理。虽被你的诚意打动,可我们因忙于刷题,根本没有时间认真写信。于是,几十封寥寥数字的应付信交到了你手中。没想到,几天后几十封回信落到我们手里。我们呆住了,带着羞赧的红晕爬上了脸庞。字里行间,我仿佛看到了你微蹙双眉,将爱的墨水泼在了那些薄薄的信纸上,瞬间给了它们情感的重量。

  诗云:“蓼彼萧斯,零露湑兮。既见君子,我心写兮。”我想,我们就是那蓼萧艾蒿,而你于我们的灌溉之恩,则如海之深,如日之杲。都说那绛珠以泪滴还了神瑛的恩情,今日你的恩情,我是否能用这千字短文还尽?此固不能,然而千言万语流至笔尖,也只化为一句:既逢良师,我心写兮。有师如此,夫复何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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