兖州城解放了,王耀武坚守的济南成了一座孤城。东面的青岛,南面的徐州,中间横着两条铁路线。如今这两条铁路线都成了济南的绝路。他不能走,也走不通,要想青岛、徐州两处来大兵团搭救,那只能是做梦。
陈毅、粟裕抓住这个机会,决定发动济南战役,把王耀武这支孤军吃掉。这样,山东、河北、河南便打成了一片,让中原野战军、华东野战军在这片大好河山里冲锋厮杀,让蒋介石的残兵败将滚到长江南边去。王耀武见到这个严峻的形势,便坐飞机到南京去找他的校长蒋介石讨办法。
蒋介石问他:“陈毅来打济南,你的济南能守多久?”
王耀武夸口说:“半年。”
蒋介石笑了笑说:“只要你能守三个月,我就有办法。我在徐州最少能调出包括黄百韬、李弥、孙元良三个主力兵团,我可以让这三个主力兵团同陈毅的主力在济南城决战,把他调来攻打济南的部队消灭。你在济南守到最后不就转守为攻,最后不就胜利了吗?孤城有什么可怕,这样的仗我一生打得多了,你是我最爱的学生,你应该给我争这口气。你守济南就像钓鱼,你把陈毅的部队钓到济南城下,我用空军大编队来支援你。三个兵团从徐州北上,名义上是来接应你们济南作战,其实这是把钓到的大鱼一口一口地吃掉。”
王耀武从济南带回蒋介石的这一腔空话,也带回了蒋介石真心实意的夸赞,便信心十足地宣布:“陈毅、粟裕、许世友来打我的济南,我王耀武要同他们苦打半年,最要紧的是需要大家都要有这个勇气,有这个信心。”
他把济南的新城——商埠划归吴化文防守,还把外围的许多驻地也交给了吴化文,他要吴化文在这里坚守三个月。吴化文对他说没问题。王耀武把自己的亲信留在济南的老城,他料定陈毅、粟裕首先会打商埠。他可以站在老城上面看着吴化文去跟共产党死拼,替他争取时间,好最后决战。
王耀武的算盘打得精,却不知道吴化文另有盘算。陈毅、粟裕派两个纵队进攻商埠。一夺下商埠,吴化文便宣布战场起义。吴化文满口答应守三个月的济南新城,只几天,全变了颜色,白变红了。王耀武慌了神,他说的铁打的济南城,苦守三个月不成问题,哪知道许世友采取东西对进的战术,只用了十八天时间,便把济南老城的敌人消灭得干干净净。
打济南时我们的部队有个响亮的口号:“打下济南府,活捉王耀武。”这是解放军和山东军民一致的心愿和共同的口号。如今济南打下来了,却不见王耀武,一个震天响的口号只实现了一半。许世友一听没有抓到王耀武,就骂娘发火,命令挖地三尺也要把王耀武找出来。他在俘虏兵中间一个一个地搜寻,就连那些破衣烂衫的伙夫也不放过,城里拐拐角角也都搜遍了,就是没有找到王耀武。济南城北有个大明湖,湖里水深鱼多,满是荷花,有人向许世友说:“王耀武是蒋介石最亲信的军官,他可能投身在大明湖里,以身殉职,以死效忠。”许世友从内线得来的情报也是这样。王耀武不死在城里就死在大明湖里。许世友下令把济南城的渔网集中起来,让渔民拿起大网在大明湖里来回搜了两遍,搜到了鱼虾、财物,还搜到了几具尸体,细细一查却没有王耀武。蒋介石也断定,王耀武在济南战死了,便在南京为王耀武举行了盛大的追悼会,以弘扬他的黄埔精神。
过了大约半个月,在张店城外担任侦察警戒的解放军七纵队五十七团侦察队在大公路上放哨,盘查行人。战斗已经结束了好多天,路上的行人也慢慢多了起来,都是向青岛方向跑的。这些向青岛跑的人中间有一辆骡车,骡车上放着一副棺材,一群披麻戴孝的男女哭哭啼啼地走了过来。侦察员上前问:“你们是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
这些披麻戴孝的人跪在地上说:“我们是青岛的商人,到济南做生意,没想到碰上贵军打城,我们的亲人在济南城里丢了命。前些日子战事太紧,我们不敢出城。如今,济南城解放了,我们要把老父亲的遗体运回青岛去。”
侦察员把这件事向队长报告了。
“这是个平常事,死了人哪有不运回家的,放他们走。”队长说。
披麻戴孝的人一听这话,便向队长磕头谢恩,牵着那辆骡车,拖着那副棺材向青岛方向走去。
刚走不远,侦察队长细心一想:“这不对啊,济南战斗已经过去了半个月,现在正是暑天,尸体应当腐烂了,怎么棺材里没有臭味呢?”
他领着侦察员去追,对那些披麻戴孝的人大喊:“站住,站住……停下来。”那些披麻戴孝的人像稻田里的麻雀,一听追来了便惊得四散逃去。队长带着侦察员把骡车拉住,把棺材盖一打开,一个人脸朝下爬在棺材里。侦察员向棺材里的那个人击了一拳,那个人翻过身来大叫:“莫要打,莫要打,我投降。”过后,队长把棺材检查后发现棺材底部和骡车板上都凿了一个洞,两个洞是对接在一起的,用来透气。
侦察队长问他叫什么名字,那棺材里的人却不肯说,要到司令员面前才说。
侦察队长把这个活死人抓到师长面前,那棺材里的人一看这个人官不小,便说:“我是王耀武,我投降。”
南京的蒋介石在总统府里正打开收音机想听济南的消息,没想到收音机里女播音员正读王耀武的投降书,里面还骂蒋介石搞独裁,不民主。气得蒋介石挥起手杖,把美国进口的收音机打了个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