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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朝诗人刘禹锡的诗歌精彩动人,让人过目不忘,字里行间透出万丈豪情,所以被白居易呼为“诗豪”。
即便是写景,他也能发出“洞庭秋月生湖心,层波万顷如熔金”的感慨;
写到牡丹,他能以“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为后世传颂;
别人往往悲秋,他却能“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一篇洋洋洒洒的《陋室铭》,更是无数学子必背的名作。
然而,刘禹锡的志向却不是做一个诗人,他是要以恢复大唐荣耀为己任的。在年少成名、20多岁就步入仕途后,他就积极参与朝政。
刘禹锡与柳宗元是同年进士,又是同年登科,在政治上的主张也很一致,成了毕生的挚友,他们一同以王叔文马首是瞻,为唐顺宗开展了轰轰烈烈的永贞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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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这场颇有声色的变革,却因为唐顺宗的退位戛然而止,改革派“二王八司马”遭到了严重的打击,都被贬谪到边远地区担任官职,刘禹锡和柳宗元自然不能幸免。两位极具才华的文人,从此离开了权力中枢,过着漂泊无定的贬谪生活。
朝政风云变幻,你方唱罢我登场。十年之后,当时的宰相武元衡等人,认为刘禹锡、柳宗元等永贞革新的余党才华出众,完全可以为其所用,便向唐宪宗建议将他们调入朝廷。
这样一来,度过了十年外放生涯的刘禹锡又迎来了转机。
虽然离京十年,刘禹锡也不过是三十多岁,还是年富力强、朝气蓬勃的。没有想到,他写下了这首《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坏了大事: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这首诗如果不是在特定的背景之下,根本并不为人注意。但朝廷的官员们,个个都是饱学之士,很快听出了言外之意。刘禹锡表面上是写到玄都观看花的经过,实际上却是对新兴的官僚、贵族极大的讽刺。他傲慢地表示,你们这些人,当年算得了什么!我们意气风发的时候,你们还在哪里?现在能够出人头地,不过就是因为我们离去这十年,腾出了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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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诗很快就传遍京城,宰相武元衡深知,这不是一个能够拉拢的人。于是,他在宴请刘禹锡之后,笑意盈盈地告之,新一轮的贬谪又要开始了。
柳宗元是刘禹锡的死党,立即受到牵连,两人同时进京,又同时被赶出了京城。
这次的挫折,比当年更为漫长。即便宰相武元衡在当年就遇刺而死,也没有改变刘禹锡和柳宗元的命运。
直到14 年后,宰相裴度又向唐文宗建议,让刘禹锡和柳宗元回京。
其实,裴度一直很欣赏刘禹锡,但因为裴度曾经是武元衡的死党,也不可能重用刘禹锡,顶多只是让他免受颠簸之苦罢了。
然而,回到京师后的刘禹锡,豪气依然不改。即便他重返曾经惹下大祸的玄都观,依然倔强地写下了《再游玄都观》: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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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玄都观确实已经大不一样了。当年繁花似锦、游人如织的盛况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冷清的景象,桃花盛开的地方,如今只有菟葵、燕麦在疯狂地生长。于是,刘禹锡将其写入诗中,并且洋洋得意地表示,当年的桃花何在?种桃的道士何在?我老刘可是又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刘禹锡所说的“种桃道士”,自然就是指当年打击他的宰相武元衡。
武元衡也不是坏人,而且还留下了以裴度为首的门生故吏。
刘禹锡这样嚣张的态度,自然又引得了他们的不满。
现在刘禹锡已经五十有余,又是名满天下的文豪,权贵不便马上打击。但在不久之后,刘禹锡又陆续被贬至苏州、汝州、同州刺史。
尽管才华横溢,刘禹锡却管不了自己的一张嘴。这两首诗虽然精彩,虽然道尽了快意恩仇,但对刘禹锡的仕途,却是毁灭性打击。
自此之后,刘禹锡再没有机会真正参与朝政,指点江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