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当大家都想着21世纪20年代启始能给自己带来好运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病毒,打乱了所有人的美好希望。打乱了生活和工作秩序,甚至亲情的探望都被生生阻隔。祖国大地由幸福安康的平静生活到“全民防疫”的切换,仅仅是一瞬间的事。
1月22日回到家乡湖北长阳,由心感到是那么亲切,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中午跟广州回来的战友和朋友在镇上餐馆相聚后,带着孩子和外甥进入好宜多超市,看着人来人往的乡亲,心想,每年回乡过年真好,整个乡村都是一片喜庆。两个孩子自由地选购着,一会就推了满满两购物车出来,任由买吧!然而愉快的心情仅仅还在选购中被打断了,我接到朋友电话,说武汉出现了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严重,让我做好相关准备,多购些物品储备……听到此消息,看着眼前一片祥和的乡亲,心情突然变的沉重,但不敢相信事态严重,仍然心存侥幸,国家怎么出现这种事了。挂了电话,我叫住了两个孩子,很认真地嘱咐他们抓紧时间购买物品,而且某些物品尽量多买。当晚到家与邻居聊天谈到疫情,左右邻居并没有有太多了解,紧接着23号家乡政府发出的疫情1号禁令到24号连续3号禁令发布,两天发了3个禁令,包括县道镇道均已实施交通管制,而且武汉已封城,而因疫情封城无不让人惊诧、恐慌、质疑、恼怒···现实的风云突变,生活以及工作秩序完全被打乱,使得人的情绪不断在冰与火之间穿梭杂糅。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情绪推动下,很多人的心思都乱了节奏,甚至到现在都未能平复,惊恐之后,细细想来这次疫情到底意味着什么也就油然而生了。作为军人出身的自己,面对铺天盖地的信息,敏感度自然而生,当看到3号禁令时,我立即叫上正在玩游戏的两个小孩,第一时间就是在各医药店、超市大量采购口罩和消毒液、预防感冒药品以及日用品储备,两个孩子也有了紧张感,就如鬼子进村一样在药店扫荡。但家乡的小镇,却远非所想,能采购的量少之又少,但心中仍幻想,相信不会封闭太久,坚持一个礼拜就会好吧,先安安心心过大年。
团年饭
1月24日,大年三十,家家户户团年团圆的日子,家乡的习俗,吃团年饭的时候都会放鞭放炮,谁家放的越大越响就表示谁家这年运气好,家里一定是增添喜事和发了财,用鞭炮来体现喜悦的心情。然而今年不但整体鞭炮声少了,相互串门的身影也少了。我家团年饭和往年一样,自从5年前母亲身体体弱后,每年团年饭我都亲自下厨,要做十二个菜,母亲和姐姐每年都会在旁帮忙,说做十二个菜表示每月一个菜,代表团圆、和顺。小时候,望过年,过年就可以穿新衣服,吃上好吃的,放炮竹。现在社会经济条件好了,物质丰富,都可以吃到一家人想吃的食物,湖北也没有什么特色菜,家乡菜比起粤菜来说,鸭鹅平时倒是吃的少。我家每年年饭几乎都是做晚餐,每年都会与小姐姐一家人一起团年,我最拿手菜是做鱼,清蒸、红烧、香煎都非常好,也许是从小就爱吃鱼的缘故吧。今年与往年不同的是娶了媳妇又添了千金,媳妇带着女儿不能主厨,今年又只能我亲自下厨。姐姐一家到来时我已做好一桌子菜,外甥已是个读高中的帅锅了,还恋恋不忘我做的香煎冬瓜…此时望着一桌子的菜,但一家人大大小小都还不会上桌吃饭,而是桌子上先要多摆放些碗筷,每个碗里盛一小搓饭,夹少许菜在碗里,然后将筷子斜放在碗右边,唯有一双筷子放在碗左边,每年传承,说是我奶奶是用左手吃饭,摆放好这些,我会亲自在桌子下烧些纸钱,然后端杯白酒在每个座位前将酒倒几滴在地上,一边倒一边唸叨:三太公主、远亲外戚……这叫年饭前要敬先祖。敬先祖,家家户户都由当家人来进行,愿望一家人在新年里健康好运。敬完先祖,年饭就开始了。但家乡的风俗,敬完先祖的饭菜,未满十二周岁的小孩是不可以吃的,也不可以吃猪血晃子,相传说是未过十二童关的孩子不可以吃......全家人开始由母亲长辈先就座后,此时外甥去点鞭炮,今晚的鞭炮买的大,轰轰的炸了,响声格外突出,四个月的女儿却没有一点紧张感,望着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也呃呃呃的笑着,特好奇的神情.我给母亲和孩子们倒上饮料,给姐夫倒上白酒后就开喝了起来,我们一家人欢欢乐乐的团圆了。3号禁令是大年三十凌晨零点完全封闭了县道与高速入口,母亲、姐姐和妻子年饭后收拾完餐具就都会在火炉屋里看晚会节目,我和姐夫与两个孩子玩扑克斗地主.到了零点,家家户户开始放鞭炮、礼花炮迎接新年,闪亮的烟花,一个个礼花炮在空中响起,各式各样的花式点缀着夜空,炮竹声在整个山村轰轰回荡。闪亮的烟花亮光下,能清晰地看见孩子们在空旷的场地上捂着耳朵跑来跑去,有的点着冲天炮,有的玩着溜溜转,孩子们欢快的笑声也传遍了千家万户,天下是那么一片祥和,暂时忘却了疫情带来的忧愁。
大年初一 生火炉
大年初一,家乡的天气虽然没有下雪,但早上气温很低很冷,往年初一一大早就能听到门口马上车来车往,过往人群都拎着大包小包的礼物去长辈家拜年,但今年到了7点多钟依旧很安静。突然想起疫情禁令来,我很想赖下床,但马上想到女儿是在南方出生,回老家过年。气温相差很大,为预防感冒必须得提前生火炉取暖,只好赶紧从暖暖的被窝里起床去火炉房生火炉。母亲早已起床,在往火房搬干柴,家乡风俗,正月初一不扫地,不倒垃圾,不往外泼水。我接过母亲手里的柴火走进火房。家乡是家家户户都有一间火炉房,用于冬天烧火取暖。以前农村条件差,很多家庭用的是地火垄,所谓地火垄就是在房间地面上架柴烧火取暖,有的家庭条件好就请石匠钻打了三条或是四条四四方方的长条石围成个四方形或是圆形的火垄,石头也就叫火垄石,火垄石外可以坐下一圈人共同烤火取暖,逢雨天或是鞋子穿的比较单薄从外回来的人,进了火笼屋坐下后就会拖了鞋子烤火,把脚放在火垄石上本来冻的冰冷冰冷的脚烤一会就浑身发热暖和起来。火垄石看上去美观,其实主要用途就是为了避免了柴火灰尘外漏,每当烤火几天后,火垄里的柴火灰就要清理一次,但每次都不能完全清理干净,必须要留下一些,这样再生火时就很容易把火生起来,如果是光秃秃的地板是很难把火一下子生起来的。小时候家里人多,一家人到齐后在火垄屋里还坐不下。父亲是木匠,那时候带着3个徒弟,那些徒弟也住我家,每当父亲晚上收工回到家就差不多8点了,我们姊妹5人就只好早早上床睡觉了。5岁那年,父亲建了新房,火垄屋也就建大了很多,但父亲的徒弟数量依旧不少,到了晚上8点后,火垄屋基本上就不沾边了。那时候条件虽然差,很多家庭也吃不饱,但我从没有饿过肚子,再差也有红薯、土豆吃。冬天里,母亲在我们放学前就会在火笼里放一圈的红薯和土豆来烤,我们放学到家后放下书包就只奔火笼里扒红薯和土豆出来吃,虽然现在满大街都有烤红薯的,但却已没有儿时的味道了。现在每个家庭都建了楼房,地火垄也已淘汰不见。以前的火垄变成火炉,城市里烧天然气火炉,乡下一般都烧柴火和煤炭。去年母亲在家换了新火炉,火炉的底部增加了一个烤箱,可以一次烤三之四人食用的红薯。也可以煤柴两用,我们家人都闻不习惯煤炭味道,所以一直都烧柴火。现在生火很简单了,不必和以前一样生火还要用吹火筒慢慢吹,烟熏的两眼泪汪汪,弄不好手上沾点柴火灰后檫眼泪时还会成个大花脸。现在生火都用液体燃料来引火,我在火炉里放了几块干柴,然后淋了约有2两液体燃料,在炉口用火机轻轻一点,柴火一会就呼啦呼啦地燃了起来。关上炉盖,在炉盖上再放上一壶冷水烧着,大约10分钟后,整个火炉屋里就暖和起来,火炉里的烟也随着烟囱排出屋外,那股柴火味也随风而逝。一家人围着火炉吃完早餐,我便开始打电话给亲属长辈们拜年,家乡习俗,初一拜父母、初二拜岳母、初一一般都不出门走亲戚,只有同宗长辈以大到小才能相互依次拜年,我家我父为大,几个叔叔都在外,加上疫情的控制,所以就不能走动拜年了。
棺材铺
初一上午10点,张师傅一家人来我家拜年,正好表哥(姑父的儿子,表哥每年初一来给母亲拜年)也来到了我家,就一起聊起了疫情,只要打开手机,几乎都是疫情消息。路上也只是希拉的偶尔有车辆过往,行人也是很稀少,没有往年的热闹景象。吃完午餐,张师傅对我提出,为了更好防控,让我携带家小入住他家。张师傅家大业大,两夫妻带一个在读高中的儿子在家,住宿倒是很宽裕,而且生活起居都很方便。张师傅的家很有特色,独立的别墅小楼,房子四周全是农场建设模样,离张师傅家200米的地方道路上设有消毒带,消毒带有20米长。张师傅别墅楼的右边是猪场和店铺,消毒带就是为了给猪仔防范病毒。说起店铺,很多人自然而然的都会想到店铺都在集镇街道边和城市街道上,但张师傅的棺材店铺却是地地道道在乡下农村,而且是一间在当地很闻名的-棺材铺。
我与张师傅结交整整十八年了,张师傅每年初一也必会来我家,他长我两岁。其实张师傅的家离我家也就大约两公里,但张师傅家地势独特,属单家独户,平日前往张师傅家里的人流较少,只是每年到了腊月、正月去往张师傅家的人员却是很多,而且几乎都是50多岁以上的人员,也有很多子女腊月回家了便陪着父母一起来张师傅的棺材铺里看货订货。想到往年这些人流情况,我说那不行,家乡的风俗都是腊月与正月来看棺材,我带一家老少去住久了会妨碍你做生意的,再说人多也不好防控啊,张师傅却笑呵呵的说,现在已改革了。我很是惊讶,做棺材怎么也能改革?张师傅说道,腊月里已被下订单有十多口了,因多年经营,除非客户需要特殊材料或规格尺寸,很多人都不上门来了,直接在微信上或打电话就下单了,加工好后送货上门就可以哒,加上现在的疫情,整个正月肯定就不会有人来店铺现场订制了。我一思量就同母亲和妻子商量了下,便同意了他的邀请,一家5口人就浩浩荡荡的住进了张师傅家。
到了张师傅的家后,我走进了他的棺材铺,店铺里摆放着好多口棺材,有的还是原木,有点已完成棺底,有的已经合成,还全是白胚,等着上灰做漆。其实每年正月我也会在张师傅家吃喝几天,只是不住而已。每年也会给他帮忙,在做棺材时搭把手,张师傅其实是知道我对棺材也有研究,也可能是遗传了父亲木匠家传手艺的一些知识。在60、70年代,手工业是热门手艺,火红得很,父亲在整个县木匠手艺属于红人。父亲学成木工手艺也正是我的祖辈被划作富农成分(根据家族资料记载,以前家族家大业大,太公开有油炸房、火纸房及商行,八桌人吃饭没有分家,家里还有良田百亩,那时时逢国民党抓壮丁,太公得罪了当地保长,三个爷爷被抓去两个当兵,后太公又迷上赌博,将家里财产输了个精光,变卖了大部分良田和耕牛,后来土改政策才被化成了富农)。被划成富农成分后,奶奶带着父亲的日子非常难过。在那些年奶奶带着父亲一家大小经常搬家。父亲14岁那年考上中学,由于家里实在无钱给父亲读书,父亲想请人做一担水桶,父亲说他可以帮别人挑水卖钱后读书,但家中却无分文,父亲只好退学。时逢李家收父亲为徒,学了木工手艺,父亲18岁艺成回家。父亲也确实得到了师爷爷真传,凡是流传的木匠手艺父亲全部学会了。70年代到80年代父亲一共带了11个徒弟,只到80年代后期手工业木匠才慢慢被现代化机械产业淡化。父亲只到1995年才没有对外从事木匠工作。
家乡的风俗是腊月做棺(收财),棺材棺材,关着门发财;正月见棺(官),升官发财。棺材也叫寿木,家乡的习俗是年到50岁为半百,土里埋半截,所以家里只要有了50岁以上的人,都会做个寿木放在家里,也表示给家人添福添寿的含义。但很多地方,都不谈也不看寿木,就算偶尔遇到寿木都会避开,比较忌讳。这都属于地方风俗与文化风情习俗的不同。以前家乡山上树林木料少,家家户户家里只要有到了50岁的人,就要到处谋寿木材料存着,到了腊月开始,便请木匠师傅在家做一副寿木放着,其实寿木从古流传至今依旧体现着浓浓的乡俗风情。寿木分很多种做法,有穿缝、靠缝、拖缝、十八罗汉,十二圆滑等等。一般富贵人家都会定制做十二圆滑和用梨木、杉木材料,寿木忌讳选用桑木和樟树材料。正月间,如随意去别人家串门,偶遇他家正在请木匠师傅做棺材,则表示今年运气会很好。我在管材铺走了一圈后,心想,不知疫情什么时候结束,如果不能外出就正好帮他把这些寿木完成。晚餐后,我与张师傅聊天说,从明天开始,我帮你把这些寿木完成,他负责做,我负责上灰做油漆,张师傅听后哈哈大笑起来。
正月初二早上8点,天气也还算晴朗,蓝蓝的天空映衬着那清秀的山头。乡下的鸡犬比往年也安静许多,张师傅家的憨子犬围着我摇头摆尾,脖子下的铃铛也摇的叮叮响,听着也很清脆,没有一点厌烦感。我丢了一块大骨头给它,憨子嗅了嗅就叼着跑到窝里啃去了。
早餐后我与张师傅一本正经地忙碌起来,他知道我也很懂行道,给我拿了件蓝大褂班衣,备好灰料,与我将一副寿木抬上木马后就忙他自己的去了。熬胶调粗灰,寿木上灰一般会上三次灰后才能刷漆。熬胶看上去很简单,但火候也要掌握适当,否则火大胶水会熬稠,干稠胶水在上灰时会不跟缝,很难填实木缝隙,如果熬稠后就等同于废胶,没有稀释剂可解。火候过小胶水熬不透就会很娇嫩,犹如生胶,上灰后干的慢,木缝隙很难填平。胶要熬成搅拌成丝而不滴,熬好的胶水一般可以连续用几天而不会挥发也不会干枯。灰粉可以选择离子灰、双飞粉灰、重晶石粉、滑石粉、石膏粉,通用的一般都选择离子灰与滑石粉灰,而有些人家会选择重晶石粉或是石膏粉,价值较高也不会脱灰,张师傅家选用的都是离子灰,上灰后干的快。上灰是个细致的活,粗胚上胶一定要将缝隙填平填实,否则后面两次上灰就需要花费时间补胶灰,行业中有句话叫:宁肯灰起包,不要灰有坑。一个上午,我终于上完一口寿木的粗灰。正常一副寿木上粗灰一般只要2个小时就足够了,由于我是客串又长时间没有做个这类细致的手工活,就慢了许多,然而我的十个手指那个酸软早已提出了抗议,中午吃饭都快没有力气拿稳筷子哒。中午时间,家乡的天气气温虽然低,但并不很冷,中午在火炉屋里吃饭还要脱下外衣。
离子灰干得快,中午2个小时的时间,除了内堂和棺底,两墙和棺盖的灰已经干了百分之九十。我让张师傅给我找来拖线,开始将粗灰打磨。打磨全靠手感和眼力,动作还要快捷,打磨机要根据磨的程度不定时更换沙纸。一个下午,打磨、二次上灰、再打磨、三次上灰,第三次上灰是漆灰,不再用胶灰。漆灰就是最后一次补灰,补好,晾干后就可以直接刷漆。下午六点,家里的天色已是暮色,张师傅给我找来洗手液洗手收工。寂静的山村里,随处眺望,都能见到那炊烟冉冉升起。
初三早上醒来已是七点半了,匆匆起床洗漱,母亲已在火炉上烧好开水泡好了茶。家乡喝的都是绿茶,不像广东以普洱、大红袍等红茶为主。这时张师傅也才起床穿着拖鞋哒哒的下楼,见了我就呵呵笑着说,昨天累了吧,是不是好睡些!其实干点体力活后是好睡,踏实。
端上母亲泡的茶,走进店铺凉亭里,轻轻摸了下漆灰,过了夜,漆灰算已干透了。虽然漆灰干得慢,但现在工业用的磁漆,不比以前的山漆(土漆),使用山漆还有比熬胶更复杂的使用过程。以前常听父亲讲,山漆分小木漆和大木漆两种,小木漆适合用于家具,通过熬油熬胶可以将家具刷成本色,例如松木和柏木的木纹就非常好看,漂亮。大木漆适合用于防水防腐的用具和寿木上。山漆是在一种漆树上采割收取的漆浆,再通过熬制成漆。漆树一般生长在海拔600米以上的半高山上,漆树也有很神奇的地方,要生长七年以上才可以产漆,一棵漆树只能连续收割七年,便要停止七年,漆树的割口要七年才能完全生长闭合。很多收割人如遇到一棵野漆树,为了多收割漆浆,便会在漆树上左右开四个割口,这样的漆树最多收割两年便没有漆浆或是干枯死亡。使用山漆时很多人会过敏出疹子(土话叫长漆嫂子,性漆,尤如有的人被蜂蛰了会红肿,有的人却无事)如过敏的人要七天才能痊愈。所以现在这些磁漆使用起来就方便多了,甚至可以用喷枪来喷提高效益,且山漆如刷寿木则要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干透。
早餐后,张师傅特别给我拿来了一双胶手套,说今天刷漆很容易弄脏手,漆弄在手指上后不好洗干净,我只好戴上手套开始调漆。其实只要灰上平整了,刷漆就会容易多了,寿木上漆最难刷的就是内堂,内堂必须用手工刷。大红色,内外红黑分明,以盖口为界,内堂刷好后,将棺木放正,任何时候开棺查看不管是从上往下,还是从前往后看内堂,内堂明亮而显红,才显现为满堂红。传言满堂红是逝者安息愿后人能儿子满堂。
二个小时后,第一遍上漆完成,只等漆干后才能二次上漆。这时,张师傅向我招了招手,叫我过去看看。我走过去见张师傅在那沉思着,见我过来便抬头问我,问我对这个寿木有何见解?我认真看张师傅做的这副寿木比其它几副都要小,寿木点头不到三尺,而且是十八罗汉,做的穿缝。十八罗汉睡男不睡女,穿逢一般材料较小较差才会这么做,相对费工。整个寿木组合后棺底左宽右窄,虽不明显但真少了一条线。我望着张师傅呵呵一笑,张师傅见我看出了问题,便说到,这副寿木是隔壁玉宝村五保户刘大爷的,村里拿的材料来给刘大爷做的,我听了后顿时愣了愣,心想难道真的这么巧合吗!张师父问我怎么弄好呢,我说,刘大爷无儿无女,整个棺上满灰,刘大爷也能睡个安稳觉了。张师傅听后将棺合上,与我抬上了木马。
店铺里做好的寿木,我最看好的是那副杂木做的十二圆滑,棺脚有2尺7寸,棺头足足有3尺3寸高,整个寿木非常大气雄壮。整副寿木就用了两种树木,棺盖是板栗木,两墙两档是酸枣木,这两种木远比现在的杉木好的多。能做十二圆滑棺木的板栗树与酸枣树最少在山林需生长三十年以上,木质硬又经腐烂,尤其是酸枣树有树王之称。相传张果老一天出游前便栽下一棵小椿树说,如果我回来你长得比我还高了我便封你为树王。几日后张果老在归途时醉酒,途中休息时便靠在一棵粗大的酸枣树下睡着了,张果老酒后口渴想喝水,左哼哼右哼哼,这时从酸枣树上掉下几棵果子下来,张果老迷迷糊糊便吃了起来,顿觉酸味润喉,随手一摸树杆说,哇,你长这么大了,我封你为树王便骑上毛驴乐悠悠的走了。张果老回家后发现出门前栽的椿树真的已超过了他的头,此时才想起出门前说的话,又记起途中已封酸枣树为王,不能再封椿树为王,只好将椿树砍断说,为记住你,每年砍矮你一次,你好发芽供人食用即好。椿树听后大为不服,甚为气愤,当即爆裂了树干。所以至今,酸枣树与椿木都是红心,酸枣树从不裂口,而椿木只要锯伐都会立即裂开口,但椿木生长快,每年春天发的芽都会被人掰取几次食用,也就是人们口中的美食香椿。椿树因为生长快,不要几年就长成大树后仅能做船使用方不裂口!
我掂了掂这幅寿木不动,张师傅说这副寿木大约有400斤,是别人指定的材料,价格也贵,要上石膏灰刷山漆。
一晃连续十天,全国各地疫情防范依旧严,没有半点松懈。2月6号上午9点,远在广东的大哥二哥打来电话关心我的一切情况,当时正在给寿木打磨,大哥二哥见到棺木尤为新奇,我大声说到:恭祝大哥二哥说:新年里见棺发财……好运连连……
送棺祝寿,正月初十,黄道吉日定日。经寿家要求,约定今日送寿木到家,家乡风俗,送寿木回家,寿家家里是喜事一桩,家里要请客陪张师傅,相当于过个生日宴会。寿木进门,还特定有许多规矩,以前只是听人讲没有见过,但今日算是真真切切的见识了,寿木进门前,寿家早已腾出空房,一般条件好的寿家会选择偏房存放,也有的寿家房子较小便会直接在主堂存放,抬棺进屋时,要棺脚先进,棺头在后。如果在主堂存放要搁在主堂左边,搁置好后便不在随便挪动。宴席入座以寿家长者依次从右入席,张师傅和我则在长者的左边坐下,入座后寿家当家人在张师傅与我面前各放了个红包和一包香烟,红包不分大小,纯属礼节。这时张师傅则会端起酒杯敬寿家全家人以及在座的所有人从此添福添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