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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该忘记的

时间:2024-05-18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孟宪歧  阅读:

  石从省城机关下派到一个贫困县任副县长。因为是挂职,地方上也不太重视,就没有分配他抓什么具体工作。闲着没事,他就想到农村转转。他听说解放村是全县最穷的一个村,就决定去看看。司机是个小青年,一听说要去解放村,就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那熊地方,老远老远的,道又不好走,能把人颠散了架。但石很坚定地说:就去那里,越远越偏僻越好。

  石乘坐的车在山沟里钻来钻去,走了3个多小时,车突然熄火了。路上有往回拖庄稼的农民,一打听,说距解放村不到5里路。石对司机说:你先慢慢修着,我自己走。司机的脸色有些难看,说:不知啥时才能修好。石说:啥时修好啥时过来。说完,石就一个人下了车。

  刚走不远,看到路上有一个人推着独轮车,左脚一跛一跛的,显得非常费劲,石就快走几步追上去。石看清这是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黑瘦黑瘦的,腰弓得像虾米。石说:大爷,我来帮你推!老人抹了一把脸,觉得石很眼生,便说:我自己来吧。石不由分说,将车把握在自己手中,说:我也是农村的,推车一点儿问题没有。老人便没有推辞什么,一跛一跛地跟在后面,两人边走边聊。

  石说:这么大岁数还不闲着,您老是个勤快人呵。

  老人说:谁都知道待着好哇,可我不能待着——家里还有一个瘫子呢。石的心里“咯噔”一下,心想,这倒霉的事怎么都跑一家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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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问:您家里都有啥人呀?老人答:我,还有个瘫子。石又问:您这脚是打小落下的毛病?

  老人答:打小我可啥毛病没有,这是在朝鲜光荣的。

  老人说罢,还呵呵地笑起来。石的心却沉甸甸的,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

  石又问:您是伤残军人,民政部门有补助吧?

  老人叹了一口气说:唉,那点儿钱还不够我俩的药费呢。

  石问:那瘫痪病人是您啥人?

  老人乐了,说:啥关系没有,可我得养活他。我不养,没人养他。

  石就觉得这里有故事了。

  果然,老人告诉石:家里那个瘫子原来有一个儿子,可那儿子在抗战时期被日本人杀害了……

  来到老人家里后,石的眼睛有些发潮:这哪里是人住的地方啊!3间破草房,屋里黑糊糊的。炕上躺着一个人,只有那转动的眼睛,表明他还是一个活人。

  石站在屋里左看右看,他想把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看得仔仔细细,他要牢记在心中。这时,司机和这个乡的乡长来了。司机对石说:我坐刘乡长的桑塔纳来的,咱那破车扔乡政府大院啦。

  老人听说帮他推车的是县长,就不好意思了,两只手来回搓着,说:这事闹的,这事闹的。

  临走时,石掏出身上的全部现金,交给了老人。

  老人的手直哆嗦,他说:我不能平白无故收人家的钱。石流着眼泪说:大爷,收下吧,孝敬您是应该的。买点儿草把房子苫一苫,要不,来年恐怕要漏雨的。

  刘乡长也掏出了200元。离开老人的家,石坐在刘乡长的车里一言不发。回到乡里已是中午,刘乡长对石说:石县长初次来,在伙房吃顿便饭吧。石点点头说:越简单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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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简单,也是六凉六热12个盘。望着桌上的鸡鸭鱼肉,石一点儿食欲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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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下派干部,石这个副县长意外地碰到一位老人,这位老人在朝鲜战场上残了一条腿,却用自己的绵薄之力供养另一位烈属。石和刘乡长最后掏的钱又意味着什么呢?同情,感动,还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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