癸卯年10月中旬,我和老妻开启了我们的西行之旅。10月11日早上从家里出发,10月18日回家,历时一周,行程三千多里(单程),游览了嘉峪关、悬壁长城、长城第一墩,月牙泉和鸣沙山,张掖七彩丹霞和兰州黄河风情线,所到之处景色绮丽,可谓人和景美,心情愉悦,虽然是数千里旅途劳顿,却心存温暖,心花怒放,遂形成文字,以作纪念。
10月11日
因为小儿子在嘉峪关那边实习,我们把今年出游的目的地定在了西部,当然也和我的私心有关——缘于自幼生长在高山密林之中,心中一直向往西部的广袤和苍凉。妻原本不喜欢空旷寂寥,然母子连心,纵是刀山火海也敢闯的,何况西部游正在如火如荼。
早上八点半乘大巴车从县城出发,其时空气凛冽,阴雨连绵,天地混沌,这样的天气是不宜出门的,因为赶儿子的休息日,只好打破常规了。下午两点到达兰州,天气依旧阴冷,零星小雨淅淅沥沥地。肚子有点饿了,就在汽车站附近找了一家牛肉面馆,看价格表时发现有炒拉条,心里想要坐近六个小时的火车,应该吃瓷实些才好,就给我要了一碗炒拉条,给妻要了一碗牛肉面。饭上桌之后,我们面面相觑——明显上当了,所谓的炒拉条就是拉面上面浇了一些不明真相的酱汁。挂羊头卖狗肉倒也罢了,要命的是那面压根就不是以前吃过的拉面,应该是传说中的钢丝面吧,为了充饥,也为不糟蹋粮食,我们还是吃光了面。只是整个下午,我胃里好像吃进了沙砾,妻稍微好一点,胃里的不舒服还能忍受,我的心口上好像压了一块石头,近乎窒息的感觉。我们乘地铁赶到高铁站,一看距离乘车的时间还早,就进站找了个僻静的地方休息。
以前到过几次兰州,多时间吃牛肉面,无论是汤水的味道,还是面的口感,都感觉良好,从来没有吃过如此硬崛难咽不易消化的牛肉面。令人不解的是,那家牛肉面馆在车站附近,而车站又是一个城市的窗口,不晓得有多少人和我一般遭遇,心里多多少少留存了一点阴影。
下午五点二十从兰州西坐上高铁,看时刻表要经过五个多小时才能到达嘉峪关。记得第一次送儿子到酒泉上学,我们乘坐的是绿皮火车,从第一天傍晚到第二天清晨,整整哐啷了一个晚上,虽然买的硬卧,可是怎么睡得着呢?第二天昏昏沉沉一整天。吸取第一次的教训,这次我们改乘高铁,比坐绿皮火车快捷、舒适多了。
晚上十点许到达嘉峪关南,走出车站,儿子叫的出租车已经等候着,心里自然温暖。因为胃里不舒服,晚上本不想再吃东西,可是儿子执意要请我们吃,只好走进一家小饭馆,每人要了一碗米线。那顿米线也差强人意,除了量少,就是辛辣难咽。
回到儿子他们租住的房里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闲聊了一会,各自安眠。睡在床上,还觉着晕晕乎乎的,心里很是感慨,早上还在家里吃早餐,晚上已经在两千多里之外睡觉,现代交通之便捷大大缩小了地球上两地之间的距离。
10月12日
10月12日早晨,儿子还在睡觉,我们7点多起床,蹑手蹑脚悄没声息地洗嗽完毕,悄悄出门。走出小区,才发觉这是一个不小的新建小区,只是儿子他们租住的那栋楼略显老旧,应该是比其它楼栋早建几年。
在街道上信步游走。嘉峪关的街道横竖交错,多而宽阔,车辆和行人就显得稀稀落落的,不似其他城市车多为患。气候和平凉那面差不多,行道树上的叶子开始变色,以黄、红两色为主流,只是西边祁连山上皑皑白雪昭示着此地的与众不同。在街道随意溜达了一个多小时,估摸着儿子该起床了,就开始返回。我们顺道在一家小饭馆吃了早餐,包子味道还能适应,只是豆花味道略甜、汁水里有淀粉,类似天水的炝锅面。
在儿子的向导下,我们乘公交车去关城,也就是嘉峪关。嘉峪关的老年人乘公交车刷幸福卡,名字温馨,据说每人每天只能刷一次。已经彰显了对老年人的尊抬。
嘉峪关城并不大,因其地理位置特殊,历史悠久,享有“天下第一雄关”的殊荣,向往者众多。尽管已经进入旅游淡季,但是嘉峪关城依然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以四川、江浙一带的游客居多,北方人到南方感受小桥流水,吴侬软语;南方人来北方欣赏大漠孤烟,群峰嵯峨已经是普遍现象。在网络和报刊上不止一次地欣赏过嘉峪关城的雄伟壮观,这次终于能够登城体验、极目远望,真是一件快事。城楼上游人摩肩接踵,想停留片刻都是困难,我们被人流裹挟着走马观花走了一圈。顺便还听了“一块砖的故事”:据说修建嘉峪关的时候请了一个名叫易开天的工匠,他精通九九算法,承揽过几个大建筑,测算非常精准,只要经过他的计算,其用工用料都非常节约。负责承修嘉峪关的监事叫张不信,他生性多疑。一天,他恶狠狠地给易开天说:“你不能多出一块砖,否则我就杀了你,其他工匠还得再服三年苦役。”
嘉峪关竣工那天,易开天既高兴又害怕,高兴的是关城终于如期完工,害怕的是张不信找他麻烦。为了不出意外,他带领各路工匠从城上到城下、从城内到城外仔细察看。就在他们察看西瓮城时,一名小工手提一块砖向他跑来,众工匠一看都慌了,害怕不仅领不到工钱,还会叫易开天掉脑袋,众工匠还得服苦役三年。这时,易开天想出了一个办法,他让手下把多出的那块砖放在会极门后檐台的最中间,然后就带着工匠们走了。
他们刚走,张不信就带着他的人也来到了会极门,一眼就看见了那块砖,他立刻让人把易开天和各路工匠押来说:“有言在先,现在把易天开推出去斩了,再把其他工匠罚三年苦役。”这时易开天大声喝道:“谁敢动那块砖!”那个随从也赶紧站住了,易开天镇静地说:“那是一块神砖,是苏武爷为关城添的一块定城砖,山羊驮砖是苏武爷献的计,驮砖的山羊就是苏武爷放牧的羊群,把那块砖拿掉关城就会坍塌,你们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张不信似信非信,但他知道关城绝对不能坍塌,否则自己的脑袋就得搬家,他只好就此罢手。从此,那块青砖就一直放在西瓮城会极门后檐台的中间,可望而不可取,成了游人参观的一大景观。远古的传说,真真假假。
太阳很是热烈,远方朦朦胧胧地混沌一片,能够看清楚的山峰,黑魆魆地如铁铸一般冷硬,个性显然。
出了嘉峪关城,我们乘出租车到达悬壁长城,儿子说他已经爬过一次,不想再上去,妻一看那陡峭地山势已经望而生畏,却步不前,我只好一人去征服悬臂长城。所谓的悬壁长城是在明长城的遗址上重建的一段,因山势陡立峭拔而得名。刚开始山势比较平缓,行走并不困难,及至爬到中段,山势越来越陡峭,最陡的一段前面人的脚好像踩在后面人的头上,两边都是悬壁,瞅一眼,头晕目眩。我爬到最陡立的那段,突然感到胸闷气短,眼前发黑,连忙扶住侧边的垛口稳了稳神才逐渐恢复常态。当我爬到悬臂长城顶端时,几朵黑云遮蔽了太阳,山风凛冽,热汗变成了冷水,便扶着铁链一步一挪地下山。此时,被遮蔽的太阳周围出现了一圈光亮,金色明艳,好像是对我爬上悬臂长城给予的奖励。
儿子说下一站去“天下第一墩”。我们觉着有点累,不想去了,儿子说买的关城门票包含悬壁长城和第一墩,也就是说不去游的话钱就白花了。我是免票的,儿子是学生,半价票,唯有妻是全价票,她不想把钱白花,我们又乘出租车奔向“天下第一墩”。在去第一墩的路上,出租车司机指着不远处的一道土埂对我说,那就是明长城遗址。若不是司机一本正经的样子,我一定会以为他是在开玩笑,那就是一道土埂塄,也是实际上的明长城遗址,数百年的风雨浸蚀,使曾经巍峨壮观的长城成了现在的颓废坍塌。
“天下第一墩”就是明长城的开始地,现今的一个土墩墩。观看完地下展厅里的长城博物馆,走到露台上,就看见嘉峪关唯一的地表河讨赖河,河水呈碧蓝色。还有兵城和河对岸的客栈可游览,但是要下好多级台阶,还要过吊桥,儿子和妻都打了退堂鼓,我只好再次做独行侠。游览了兵城,过了吊桥,就是讨赖客栈,游人廖廖,唯有大凤过耳。过吊桥时晃晃悠悠的感觉真好,只是听着讨赖河喧嚣的水流声,心里还是有点发怵。
讨赖河,一个充满异域风情的名字,据说是因为发源于祁连山的讨赖掌而得名。
到嘉峪关的第一天,游览了三处景点,忙碌而亢奋。
10月13日
头天浪乏了,今天不准备远行。早上起床,洗嗽完毕,我们依然悄悄出门,上街信步游逛。
在一家小饭馆吃罢早餐,我们找到一家农贸市场,准备买点肉和蔬菜调料之类的。儿子和两个同学合租了一套房,厨房里燃气、水电一应俱全,具备做饭的条件。上来之前就谋划着给他们开灶,第一顿饭就吃饺子。
除了肉菜,还要买碗碟和必需的灶具。等我们采购全必要的东西回去,儿子和宝宝(他庆阳籍的同学)已经买来了锅和一些灶具,把厨房里打扫干净了,就等着给他们包饺子吃。稍事休息之后,妻忙着剁馅,我负责焯萝卜菜,之后妻包饺子,我负责煮。正好在中午饭点让孩子们吃上了香喷喷的饺子,还有一个孩子在上班,就给他留在冰箱里。
午休起来之后,我们再到农贸市场买了鲜面条和西红柿鸡蛋,准备下午给他们煮面吃,结果儿子说下午那个叫帅帅的同学就回嘉峪关了,他要请我们吃火锅。儿子的态度很坚决,我们不能拂了娃娃的心意,就答应了他。
晚上,我们五个人到一家火锅店吃火锅,儿子花了三百多块,大家都高兴。走出火锅店,发觉路途不近,我们打车回去,娃娃们还要游逛,任他们自由好了。
儿子实习期间月工资也就三千多块,我们这次到来增加了他的开销,昨天游关城,今天吃火锅,大概已经花销了他六七百块钱,妻说把娃娃的钱花多了,很心疼的样子。
10月14日
因为是下午两点多去敦煌的高铁票,所以上午还在嘉峪关滞留。
早晨洗嗽完毕,依然悄悄出门,三个小伙子还在酣睡。我们信步转悠到雄关广场,在里面溜达了一会,远眺了一阵白雪皑皑的祁连山,自言自语地惊叹了几句就折身返回。
还是在昨天早晨吃早餐的那家小店吃早餐,对于他们豆花里面的甜味基本适应了。看着招牌上有地达菜包子,觉着名字新鲜,就要了一笼。包子上来之后,搛一个咬一口,才知道就是我们叫做地软的包子,味道还不错。
因为头天中午的饺子帅帅没有吃上,所以中午先煮饺子。名义上是给帅帅煮饺子,可是儿子和宝宝早已经倒好蘸汤,握着筷子,单等饺子上桌。第一锅饺子端上桌,三个小伙子注意力高度集中,心无旁骛,只听得此起彼伏地吸溜声和嘴被烫了的嘶嘶声,两盘饺子在极短的时间里见了底。第二锅饺子只剩一盘的时候,儿子的电话响了,是他们的另一个同学到嘉峪关了,那盘饺子只好留给即将到来的同学,好在昨天买了面,就给他们煮面吃。
那同学来了,吃完饺子再吃面。四个小伙子话多嘈杂,我们的时间也到了,就嘱咐他们一些注意事项,人家很勉强地答应着,我们有点失落地走出小区,拦了一辆出租,直奔高铁站。
三个多小时之后,我们到了敦煌南站。走出车站,上了出租车,直奔预定的酒店。出租车梁师傅是一个热情健谈的人,途中顺便给我们简介了敦煌市的人口、资源、特产等,使我对敦煌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在酒店简单洗嗽了一下,我们就到夜市去解决肚子的问题。妻几乎是一个素食主义者,尤其对牛羊肉持拒绝态度,而敦煌美食又以牛羊肉为主,我们只好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食物。走进一家小店,迎接我们的是一位慈祥的婆婆。我看菜单上有羊肉焖疙瘩,一见钟情,就选准了它,妻则要了一碗素面。等饭的空隙,我给二中的罗文旭校长(现在是书记了)发了一条消息,期待和他相见。罗校长不仅业务精湛,课讲得好,管理上更是一把好手,到二中主持工作之后,三五年时间二中声名鹊起,好评如潮,他还是体育健将,书法作品更是静如行云流水,动则龙飞凤舞,一字难求。我们相识约十年了,相聚的次数并不多,我是他的铁杆粉丝,一直默默地关注着他的动态,为他的业绩点赞。昨天中午我在嘉峪关发了个朋友圈,冠名西出阳关。下午接到罗校长的语音电话,询问我的行程,说他参加省上举办的一个培训,正好在敦煌,若能在敦煌相见,也是一桩美谈。很快就收到罗校长回复的信息,他和夫人正在吃牛肉面,距离我们很近,约定吃完饭相见。
羊肉焖疙瘩上来了,原来是粗面棒和羊肉的混合,面棒劲道耐嚼,羊肉软烂,味道不错,就是有点偏咸。
走出饭馆,在夜市十字等候罗校长来汇合。几分钟后罗校长出现在我们面前,一如既往地精干洒脱,只是鬓间多了白发。
我们找了一家烧烤店,筋和肉各要了五串,店家好像有嫌少之意,我们解释说刚吃过饭,就是小坐片刻。在离家三千多里之外,朋友相逢,这种巧遇,令我们很兴奋,不大功夫就干完了五瓶啤酒。只是那烤肉实在不美丽,我吃的三串,几乎是囫囵吞咽的,根本咬不烂,罗校长的牙齿也对付不了那种烤肉,我们只好剩下两串,临了结账,罗校长花销了一百一十五块,虽然价格有点宰人,但是老友异地相逢的喜悦冲淡了那一缕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