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幽思——妙玉不妙
在金陵十二钗中,妙玉是唯一一个跟贾府没有关系的外人。这个祖上是读书仕宦之家的女子,自幼多病,无奈带发修行,在美女如云的红楼梦中是特立独行的一位。
对于新版红楼梦,爱恨交加,爱的是小说《红楼梦》本身,恨的是李少红把这部名著“糟蹋”成这个样子。有空扫一眼,电视里正热闹上演刘姥姥二进大观园,贾母等人拿刘姥姥开涮,酒过三巡后来到栊翠庵。
“栊翠庵?”心底一亮,妙玉要出场了。这之前,金陵十二钗中的十一个都已登场,只有妙玉犹抱琵琶半遮面呢。“那些已经出场的大都让人失望,不知这最后一个能不能一扫先前阴霾?”胡思乱想之际,妙玉现身了。
这……这是妙玉吗?
清晰地记得原著在“红楼梦十二曲——世难容”中对妙玉的描写: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这是一个秀外慧中的妙龄女子!小说第十八回通过林之孝家的也第一次向读者介绍了妙玉其人:文墨也极通,模样又极好。
妙玉似乎和黛玉有相像之处:美丽孤高,才气过人,超凡脱俗,卓尔不群。妙玉虽身在佛门,但并未真正做到六根清净与四大皆空,她会因为宝玉的话而脸红,她会在宝玉过生日的时候给他下帖子。总之,无论是外貌还是气质神韵,妙玉是不输黛玉太多的。
看看如今的妙玉吧,首先那身衣服就太煞风景,原白色长裙尚可接受,但外面那个灰底红花的无袖罩衫俗不可耐,灰色脏兮兮,红色艳兮兮。其次头饰,怎么能让妙玉头顶一朵大红花呢?她不是刘姥姥,也不是小芹她娘,更不是杨二车娜姆,一个带发修行的贵族女子在头上带个大红花做什么?
我曾非常欣赏李少红在《大明宫词》《橘子红了》中唯美的艺术追求,如今这是怎么了,难道李少红自己看不出来她御用的这批红楼女子被打扮成这样,丧失了艺术的美感吗?尊重原著不仅是尊重原著的文字本身,更重要的是要尊重原著中人物的气质神韵。
现代汉语大辞典中对“妙”的解释有三:美,好;奇巧,神奇;青春年少。妙玉在曹雪芹眼里本是一个美好、神奇、青春年少的玉女,而李少红打造的妙玉既不美也不好,神奇更没有,就连青春年少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如果不是贾府之人称其妙玉,没准观众会以为李少红觉得刘姥姥进大观园很有趣,就擅自增加了一个“刘大嫂进栊翠庵”的情节了。
“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妙玉的结局在小说中实堪怜,没想到二百多年后,妙玉再次遭受罹难,被李少红又生生推进“淖泥中”。
仿《世难容》填词一曲,聊解心中郁结:
气质美如兰,才华阜比仙。新版红楼人皆罕。你道是妙玉早作古,地下无尘缘;却不知哗众人皆怨,商演世同嫌。可叹这,妙龄玉女被亵渎;辜负了,雪芹辛苦十年寒。到头来,终究是千人同唾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璧淖泥陷;又何须,左右逢源借口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