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啊。”
后来,季垦丁说了些什么,我记不太真切了。我只记得坐在对面的他一直在笑,那笑容有些疲惫,又有些伤感。
醒来的时候,我是躺在出租屋里的,诗人李在一旁睡得很沉。我没有叫醒他,而是突然大哭起来。心中所有的压抑、委屈、难过……在这一刻通通爆发了。
诗人李被我的哭声惊醒,他问:“你没事吧?”
我没理会他,继续哭,哭完,我对他说:“我们分手吧!”
7 谁要跟你做好朋友啊
我想去找季垦丁。
可是我发现我根本不知道季垦丁住在哪里,他的电话怎么也打不通。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关于他这个人,其实我知道的并不多。每次都是他联系我,而我从未主动联系过他。
我还是经常到故宫去溜达,希望能够再次碰到季垦丁。这一次,我真的想告诉他,我并不喜欢诗人李,那些狗屁不通的诗也并没有真正打动我。我只是渴望有人陪着我。
我又偶遇了那只长得像海海的猫,听说它刚做完绝育手术,我后来知道了故宫里有一群特殊的“猫保安”。
每天北京故宫博物院闭馆后,工作人员会巡视所有区域,随后一层一层关上宫门,任何人都不能在红墙内逗留。夜幕降临,悄无一人,这时却是故宫一群神秘“员工”的“执勤”时间。它们踮着脚在故宫里巡视着。它们就是居住在北京故宫里的流浪猫,也是故宫的“猫保安”。故宫博物院院长单霁翔给其中一只取名“平安”,并大赞这些“猫保安”:“有了它们,故宫就没有鼠患了。”
有个志愿者告诉我,好久没有见到季垦丁了,以前他也是其中一员。
我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海海,它还好吗?是不是又长胖了?它是不是也会觉得孤单?那个漫长的夏天,它听了我太多的秘密,如今的它还记得起来吗?
那些秘密都是关于季垦丁的。
事到如今,我仍旧不愿意跟任何人承认,其实我喜欢季垦丁,从初见他的那时起,我就被他吸引了。逆光中的他哪怕只是穿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都仿佛在闪闪发光。
那一刻,身体里仿佛在发生一场剧烈的化学反应,它有别于摩托车少年带给我的感触,那是一种想要接近他、征服他,甚至改变他的愿望。
但当时碍于荔枝对他的穷追不舍,所以我只能望而却步,并且狠狠掐灭了心底逐渐蓬勃的小火苗。我以为只要故意回避他、冷落他,甚至刁难他,那么这份喜欢就会淡去。
可喜欢就是喜欢啊,哪怕轻舟已过万重山,也还是会在想起十六岁满怀希望的那些日子时不能自已。
大学毕业之初,我留在了北京。也许,心里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希望某一天在北京的街头,能够奇迹般地和那个人重逢。但是三年过去,奇迹仍旧没有发生在我身上。
后来因为工作变动,我去了墨西哥。我以为这些年在异国他乡的独自生活足以让我变得成熟、强大和无坚不摧,但只要在午夜梦回想起他的时候,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丢盔弃甲的逃兵。
有时候,我甚至会不厌其烦地假设,如果回到从前,回到我和他是死对头的那一年该多好啊。
在那一年,我想尽办法折磨他,放狠话,让他难堪,去医院陪摩托车少年,只是想在他那里得到哪怕是一丝一毫的存在感,因为总觉得只有这样才能让他远离我并且记住我。不然他为何在高考之前不辞而别,而多年之后的重逢,他也只是像个老朋友般嘘寒问暖。
季垦丁,谁要跟你只做朋友啊!
而你欠我的那句话,你还要不要说了?
8 有人圆满,就会有人离别
年底,荔枝要结婚了,我作为伴娘提前回国准备。婚礼上,见到了好多老同学,晚上大家一群人去KTV唱歌。后来有人喝多了,提起了陈年旧事:“荔枝,你当年不是还喜欢过卖包子的那个谁?哈哈哈——你为了他不是立志要做包子西施吗?”
全场一片哗然,我赶紧阻止那个醉鬼,毕竟在今天这种大喜的日子揭人老底不合适。
曲终人散,我和荔枝都喝多了,两个人颤巍巍地搀扶着从包间出来等电梯。在电梯里,镜子中的我们都一脸狼狈,然后我们看看对方,忽然就笑了。
“你也喜欢他,是吧?”荔枝忽然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