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睡不着。听见另一张床的上铺，桑柠也在床上翻来覆去。“桑柠。”舒曼叫她，“你还好吧?”
“哦?”桑柠应道，“我没事。只是我睡觉一旦被吵醒就有点难入睡。你怎么也没睡着?”“不知道。”舒曼说。
桑柠一阵沉默后说：“不要介意陈琦和林溶溶的话。认识她俩不是一天两天了，她俩向来都是有口无心。”
舒曼说：“我不在意。”片刻后补充道，“谢谢你。”
桑柠下床喝水，她轻轻掀开舒曼的窗帘，迎接她的是舒曼清澈的大眼睛。
“还说你不介意。”桑柠在她的床边坐下说，“我一直觉得你心理素质很好，不论碰到什么事情也能吃得香，睡得好。”
舒曼看着她，微微一笑。
“你应该积极一些，和叶伊璇竞争。”桑柠说，“我并不觉得伊璇师姐有她们说的那么了不起，也不觉得你比她差。”
这是她们第一次谈到这个话题。舒曼不得不佩服桑柠的细心。
舒曼掀开被子对桑柠说：“上来吧。”
她算是默认了。舒曼很少向别人吐露心事，没人了解这是因为她内向还是因为别的原因。但桑柠记得新学期第一天晚上，自己的床帘被刮破了个洞，舒曼便剪下她钥匙扣上的一段丝线在开口处为她编织了一只蝴蝶结。她那时很认真，仿佛全世界只有这一件重要的事情。桑柠很乐意地挤到她的床上。女生的闺房夜话总是很美妙的，两个人心情都很愉快。那天聊天之后，舒曼方才知道桑柠对文学社的社长并不感兴趣，她爱上了另一个人，一个擅长网球的英俊男子。和所有的暗恋故事一样，她的故事，也是甜蜜中带着羞涩。桑柠只是简单说了几句自己的事，话题又回到了舒曼身上。
为桑柠掖好被子后舒曼说：“我并不确定。只是，我不希望他离开我，不喜欢看到他和别人在一起。”
“这还用说吗?”桑柠说，“这是再明显不过的恋爱符号了。你喜欢他。开学第一天你帮我编蝴蝶结，他帮你扶着椅子，椅子不太稳，他很紧张，椅子上的你却很安心，我就觉得你会喜欢他。你应该对他好一点，让他了解你已经长大了。最近我好几次看到叶伊璇成天进出程师兄的宿舍，有时到图书馆找他，陪读到深夜。在这点上我觉得她做得比你好得多，她为了爱情什么都可以付出，不像你这么保留。你这样终日无为只会输。”
舒曼咬着嘴唇：“那我该怎么做?”
桑柠说：“去找他啊，多创造机会和他在一起，感情是在日积月累中积淀起来的，要不像叶伊璇那样看看他有什么需要的，多帮帮他。”
舒曼说：“我不想刻意地做什么或者不做什么。他什么都不需要，只需要安静。”转眼到了十二月二十四日。
虽然说平安夜只是个洋节，但近年在北京这样的地方已是很流行。各大商家借机大搞活动宣传，圣诞节继春节后成了年轻人最盛大的节日。
更令人兴奋的是，这天竟然下雪了。
舒曼生在南方，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下雪。她轻轻推开窗户，一股寒气扑面而来。外面已经是一个白茫茫的世界。汽车、树木、马路、房屋，都覆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在阳光下闪烁着明晃晃的光。舒曼感到说不出的愉快，她翻身下床，从抽屉里取出准备好的礼物盒，穿上大衣向门外走去。
出门便掏出手机给皓天打电话。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临近圣诞和元旦，他们都会送彼此一份礼物。渐渐地已成惯例，感谢交通的便利，前三年两地分开也无例外。
今年的礼物当然是亲手交给他了。
盒子里躺着一个木制的风铃。她差不多每年送给他的都是风铃，各式各样，唱好听的歌。她自然也知道他会送什么。这些年来，他们的礼物都是这种单调的重复。但这并不显得沉闷，反而自带一分乐趣。
可是今年，还会有自己的礼物吗?
外面白茫茫的。舒曼穿着水蓝色羽绒服，戴着白色的兔毛帽子，穿着咖啡色小皮鞋，头发散披在肩上。她大踏步地踩在软绵绵的雪地上，轻风吹来，挂在树枝上的雪花纷纷下落，好一场雪花雨。
舒曼一边走一边享受着这种乐趣。
到处是人。艺术学院的同学们一大早已经在广场上精心制作了几个美丽的雪雕，许多人站在跟前摆Pose 照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