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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邻居

时间:2023-10-02    来源:馨文居    作者:www.xinwenju.com  阅读:

  我是一个农村的水泥工,浇灌了一天的楼顶,下班回到租住的房间,深感疲惫,嘴角有些干裂。看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的八点钟了。

  打开微弱的电灯,桌子上还有半瓶矿泉水和两个烤鸡腿。 我拿起矿泉水一饮而尽,呼出长长的一口气,似乎有了一些活力。便开始烧水洗脸洗脚,做点夜宵。

  刚把米下锅,门外,一个七八岁的,穿花格子衣裳,扎着两个小辫的小女孩站着,眨巴着眼睛对我说道:“叔叔,有锤子吗?借我妈妈用一下好吗?”

  我不加思索地顺口说道:“有。”便把床下的锤子抽出来递给她说:“好好拿着,别砸着脚。”

  女孩没有接锤子,小眼睛盯着桌上的鸡腿,咽着口水,我忙把鸡腿拿起来给她说:“饿了吧,乖,那去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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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接过鸡腿和锤子,忙对我点头行礼:“谢谢叔叔。”

  面对小女孩,我笑说道:“乖,去吧!”

  小女孩欢喜地转身离去。

  我洗好脸脚,正准备炒菜,小女孩手里捏着鸡腿站在门口,后面是她的妈妈,一个三十来岁的漂亮女人。女人笑着对我说:“对不起啊,小孩不懂事,拿了你的鸡腿。”说完又对女孩说:“还不快还叔叔。”

  我放下手中的菜刀,说:“别,别吓着孩子,是我给她的,千万别在意,孩子饿了,给她吃吧!”

  女人点头说:“谢谢了,我们刚租下来房子,收拾一下,这孩子……嗨,等一会都不行。”

  我看着乖巧的女孩哆嗦着小手望着我,眼前浮现出我的女儿的期盼,我伸开手拉着女孩,笑着说:“以后我们是邻居了,什么也不要说,快进来,我炒点菜就可以吃饭了。”

  女人也笑着对小女孩说:“看,多不好意思。”

  我对她说:“没啥,都是出门人。你们先坐会儿。”

  母女俩进门找了凳子坐下,小女孩开始啃鸡腿。

  我炒了菜,火腿腊肉,再拿出腌菜,油卤腐,给母女俩趁上饭说:“别客气,手艺不好,将就着吃吧!”

  母女俩也许真是饿了,毫不客气地端起碗,吃得很香很甜。我也自个端起酒杯喝起酒来。

  闹钟惊醒了我,一骨碌翻起床,屋子已被收拾得干干净净。拉开门,门口放置桌一个饭盒,在饭盒的下面压着一张纸条,我拾起饭盒和纸条,边漱口便看到纸条上歪歪斜斜写着:大哥,饭盒里是早点,我要送孩子上学了,我不知道你姓甚名谁,昨晚我们母女好好享受了一餐美食,很是感激。我们是邻居,你吃了早点把饭盒放在我的窗台上,我回来收拾就行。

  我笑笑,摇摇头,这女人真是的!便打开饭盒,吃了她的早点,忙着上工了。

  这一整天,我没有说一句话,我的妻子和女儿一定在家盼着我,她们的影子总在我的眼前晃悠,她们不是站在屋顶就是站在刮风垭口,她们不是在笑,就是在呼唤,在等待,我的流淌的血液似乎在加快,我望了一眼蔚蓝的天空,深深地大口大口地呼气,不停地挥动臂膀搅拌混凝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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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饭是站着吃的,我得加紧工作,争取多苦一点钱,早日回家,和他们母女团聚啊!

  太阳早已滑向西边的山头,哦,又是晚间的九点多,老板走到我的面前,乐呵呵地说:“你小子真不错,一百六十八方,六百七十二块。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一天,后天来早点。”

  我接过钱,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租住点,小女孩娃娃地叫,女邻居蹲在门口,打着电话,呜呜地哭泣。

  我问她:“孩子怎么了,咋哭呢?”

  她看着我,抹去泪水说:“孩子生病了,说是阑尾炎,要做手术。打电话联系了好几个亲人,都说没有钱,医院是不赊账的,我也没办法。”

  “她的父亲呢?”

  “我们离婚了,指望不上了。”女人又呜呜地哭。

  “不要哭了好吗,孩子要紧,我洗洗凝土跟你送孩子去。”

  也许女人真走投无路了,把我当做了救命稻草,她马上止住哭声,给我端来一盆热水说:“大哥,你赶紧洗吧,我背上女儿,我们去医院,等她医好了,我会一分不少地陪给你。”

  我匆匆洗了脸,换了衣服,跟着她把孩子送到医院,穿白大褂的医生对我说:“你们是怎么做父母的,太不负责任, 孩子疼得不行了,才送来,忍心吗!快,快让孩子上手术台! ”

  我尴尬地不停地道歉说:“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我垫付了医药费,办理好住院,和女人走到病房。孩子手术已做完,睡着了,呼吸平稳。

  我对女人说:“明天我休息,有事忙去吧,我替你看着。”

  女人弯下腰,深深地对我鞠了一躬,流着泪走出门。我靠在一把椅子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叔叔,叔叔。”女孩轻轻的叫声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摸着女孩的头说:“疼吗?”

  女孩摇摇头,悄悄对我说:“我放了几个大屁。”

  看着天真的孩子,我对她翘起大拇指鼓励她说:“你很坚强。好样的。”

  女孩小嘴一咧,笑了一下说:“叔叔,我妈是个大骗子。”

  我的心一惊,天,大骗子,我的辛苦钱泡汤了,我他妈的,倒八辈子大霉了。

  女孩说:“我妈妈叫杨银之,开理发店的,我叫张晓梅,八岁半了,上小学二年级,我有爸爸,前年车祸死了。我们那里的人都说是我妈克死的,我爷爷奶奶不让我们在他们家了,我们就来到这里,我妈教我骗人说是离婚的。”

  原来这样,我差点给小女孩给骗了。我对她说:“少说话,叔叔为你奶吃。”

  乖巧的小女孩让我把头伸向她,亲了一大口,张开嘴,等待着我喂给她甜牛奶。这时候,她妈妈忙完事情走了进来。我把勺子地给她,触摸了一下小女孩的头,笑了笑,默默地离开医院。

  冷风不停地吹,我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妻子的笑脸在脑海中闪现:“打工苦,挣钱多,但是,路边的野花莫要采,外面的女人不要爱。”是啊,我得好好想想,往后的日子对于女邻居要怎么去相处,是我的一个课题了。

  我尽量早出晚归,少遇一次算一次,不要又过多的接触了。但是,鬼使神差,我还是时不时地去看看小女孩,还留下电话号码,直到她出院上学去的时候。

  转眼间三个月过去了,趁我休息的那一天,房东来收水电费,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走路一癫一癫的,她站在我的门口,递给我收据说:“交水电费了,一百三。”我交了水电费。

  房东提醒说:“小伙子,看你老实巴交的样子,苦点钱不容易,自己要警惕,别让人家给骗了。”

  我望着房东说:“多谢提醒!”

  房东一癫一癫的走了,嘴里说:“那女人打扮得有些过分了,要注意哦!”

  吃过早饭,我想洗一下衣服,要回家收庄稼了,得给妻子女儿一个好印象。小女孩走到我面前说:“叔叔,你有空吗?”

  我转向她说:“有啊,咋啦?”

  她眨巴着眼睛对我说:“我要你陪我上我妈那儿去一趟好吗?”

  我笑道:“去干吗?”

  她指了指我的头说:“你该理发了。”

  还真是,三个多月了,头发长的像老熊一样,我摸摸头说:“那好吧!我洗完衣服就去。”

  小女孩高兴地唱道:“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等待着我洗完衣服。

  我做完了该做的,小女孩拉住我的手,我不愿意让她失望,便牵着她走向他妈妈的理发店。

  理发店人很少,小女孩见到妈妈便说:“妈妈,今天我请叔叔理个发,我掏钱。”

  女人笑着说:“好啊,女儿能知恩图报了,妈妈也欠叔叔的恩情,免费咋样?”

  女孩高兴地说:“好啊!叔叔,你说呢?”

  我也笑着说:“好啊!”

  小女孩说:“那好啊,开始吧!”

  女人笑着开始给我理发。小女孩在一边做起了作业。

  我们是老熟人了,说实在的,这些日子来,我的衣服都是女人在洗,早餐也是她再买,在同院的租客眼中,我们似乎是一家子,时间长了,女人也向我倾诉了她的过往,我也很同情她,有时候喝醉酒,我也会对她说些心里的话。不过,更多的时候,房东的警告在我的心里作用更大,每天晚上十点,妻子或是女儿,总会打电话来,发视频来,更重要的说我们之间接触很少。我理了发,赔了女孩一会儿,翻看了她们的理发记录,虽然女人硬是不要钱,但我还是扫了微信,在外挣钱都不容呀!

  在我离开的一瞬间,我看到女人似乎有些话想说。好在进来了几个理发的人。她忙着招呼客人。

  又是一个冰凉的天气,女人突然给我打电话说道:“大哥,帮帮忙,我……”

  我说:“有啥你说吧,能帮的我帮。”

  女人说:“我女儿被车撞了,送医院了,我……”

  我问了一句:“造事人呢?”

  “在医院,可是,那人也没带钱。”

  “好,我就来。”

  我到医院,女人望着我说:“大哥,实在不好意思,又麻烦你,女儿进了检查室,我身上只有几百块。……”

  蹲在一边的司机说:“医院要现金,我已经打电话了,让家人送来。先救孩子要紧。”

  我无话可说,替女孩交了费用,对司机说:“男人嘛,要讲信用。”

  司机鸡啄米似的点着头说:“是,是!”

  女孩双腿骨折了,加之吓得不轻。医生用了两三个小时,终于把女孩推进了病房,望着蜡黄的小脸,再看女人红肿的脸,不觉想起了‘屋漏遇着连阴雨’。

  房子盖起来了,浇灌了顶层,我便可以回家了,待收了庄家,再回城里找浇灌的活。那一天,我打了早工,回到租房结了账,房东腆着大肚子说:“小兄弟,还租不,我不涨你的价。”

  我笑着对她说:“谢谢,我不知道啥时候能来,如果来,我会电话联系的。”

  房东笑眯眯地斜视女邻居的房门说:“你上当了,女人不会还你的了,买个教训,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啊!”

  “多谢房东提醒,我知道了。”

  房东自言自语道:“老实人就是吃亏啊!”

  晚间,我收拾好一切,准备早些休息,邻居,提着一个大包袱,走进了我的房间。

  她说:“要走了是么,怎不告诉一声?邻居一场,哪怕一起吃一顿饭也好?”

  “你孩子要上学,你也忙,所以,我不想打扰你们。”

  “你人很好,帮了我的大忙,你垫付的费用都在这里,点一点。”

  “不用。”

  “衣服是我一点心意,不知道合适不合适。”

  “我不能要你的衣服。”

  “那就见外了,虽不算好,是我母女俩的你一点心意。走了女儿会念叨你的。”

  “谢谢了。”

  “还来么?”

  “庄稼收完,也许还来的。”

  “不介意的话,明天我送你一程。”

  “不了,我们村好几个人一起走,我们坐的是货车。”

  “唉,我和女儿会想你的……有酒吗,我想喝一杯。”“有!在桌子下面。”

  邻居到了两杯酒说:“来,喝了它,祝你一路平安!”

  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邻居咯咯地笑起来,端着酒说:“‘相逢何必曾相识。’你休息,我走了。下次来,还来这里。”

  邻居走了,我关上门,躺在床上,看着邻居送的衣服,我有些呆头呆脑,我想给妻子和女儿买点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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