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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丛林

时间:2024-01-21    来源:www.xinwenju.com    作者:肖诗白  阅读:

  我接受了一个关于毒蛇的拍摄项目,希望能够反映人与蛇的自然关系。我把目标确定为柳宗元笔下的毒蛇——五步蛇,并决定前往武陵山区寻找它们。

  七月的一天,我来到梵净山寻找五步蛇,我邀请了一名很有经验的当地猎手作为向导。正值雨季,是五步蛇最活跃的时间。

  一天下午,我看到公路前方大约50米处,有一个东西在蠕动,我意识到这很可能是五步蛇,便赶紧小跑过去。上前一看,果然正是我寻觅多日的五步蛇,而且是一条成年蛇。看到我走近,它并没有迅速逃走,而是不断吐着芯子,似乎随时准备攻击。

  我握紧蛇叉,但它在向我发起一次恐吓性的进攻之后,就迅速逃向山路旁边的丛林。我怎能让它轻易溜走,便大步赶上去,用蛇叉准确地按住它的颈部,再抬起一只脚压住它的身体。

  接下来,我必须控制住它的头部。我计划先捏住它的嘴,这样可以控制它的头,应该很安全。但它的大嘴已经完全张开,那两颗长长的毒牙四处乱咬,让我的计划无法实施。于是,我只好小心翼翼地捏住它头部后方的部位,把它提了起来。但这个简单的动作,着实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那条蛇在我手中仿佛痉挛一般乱动,毒牙向后折的时候,距离我的拇指仅有0.5厘米!如果我捏的位置再靠前一点,它很可能就咬住我,将毒素注入我的皮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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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赶来的向导将袋子展开,先将蛇的身子放了进去,然后告诫我:“这最后一个步骤最危险,有不少捕蛇人就是在松手的那一刹那被咬到的。”

  向导接下来的话再次让我后怕:“你刚才那样捏五步蛇最正确,一定不要试图捏住它的嘴,很多人都是因为这样死在山里的。因为五步蛇非常凶狠,它不惜以毒牙刺穿自己的下颚,将毒液注入你的拇指!”不经意间,我有了两次与死神擦肩而过的经历。

  近几年来,在追拍毒蛇的过程中,我一直提醒自己要随时保持警惕,但有时候还是不可自拔地专注于拍摄而忽略了危险。

  那年夏天,我与朋友在海南五指山腹地寻找一种美丽的毒蛇——福建竹叶青。几天后,我们就遇到了目标,它那美丽的外表引起我们一阵惊叹。它似乎没有攻击的打算,于是我打算给它来个特写,当镜头距离它大约30厘米的时候,终于达到了想要的效果,我非常满意。但我忘记了在我面前的这条毒蛇,本质依然凶猛。就在我按下快门的瞬间,它完成了对我右手食指的攻击,然后逃之夭夭。

  我记得当时我只说了一句话:“怎么会这么疼啊!”一分钟后,我的食指、中指都肿胀了起来,我尽量把手臂放低,慢慢地走回车上,减缓毒素随着血液循环向身体其他部位扩散的速度。我在朋友的帮助下,把一件背心剪开,将右手小臂包扎起来。

  一个小时后,我的小臂已经肿胀得几乎和小腿一样粗了;两个小时后,我们距离海口的蛇伤医院大约还有30公里,我的大臂开始肿胀,毒液已经蔓延到我的颈部和胸部,我明显感觉到自己有些发烧了,胃部也开始痉挛。到达医院的时候,我把路上喝的水全都吐了出来。在持续一周的治疗过程中,医生每天给我拔毒,这个过程简直让我痛不欲生——我右臂的关节和肌肉轻轻被触碰一下,就是钻心的疼痛,让我一个大男人眼泪也哗啦啦直流……

  康复后,我有时候会跟朋友开玩笑,似乎真有了那么一点点“变态”的自豪:“许多人尝试过各种刺激,但跟我比起来,那些都不算什么啊,我尝试过毒液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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