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躲在皱巴巴的被单下面，枕头湿漉漉的。他抬起头，盯着天花板。他的身体紧绷着，房间一片死寂。他均匀地呼吸，那是他所能做的一切。他那双绿眼睛急切地搜寻着，我悄悄溜进来。
我把眼眯成一条缝儿，偷看着他。他睁大双眼，身体开始颤抖。他跳了起来，如同子弹射出了枪膛。他眼里冒着光，他看见了我。我向他走近一步，脸上强挤出一点微笑。他赤裸着双脚离开床沿，把它们放到棕色的地毯上。然后，他慢慢从床边站起来，像个老人慢慢从瞌睡中醒来。他逼近我一步。他的脸在抽搐，上面有深深的沟痕。他抬起双手，两面夹击我的面颊。他使劲把我的脸拉近他的脸，刺人的目光通视着我。他摇着我的脑袋，他的喊叫声越来越大，他把我的脑袋夹得越来越紧。
他逼近一步，我退后一步。他又逼近一步，我又退后一步。我被他打到墙根上。他的喊叫声没有停止，他继续拽我的脑袋，把我打到后面的墙上。他的眼睛眯到一起，呈半月形。
我睁大双眼，企图摆脱那可怕的目光。我伸出双手，把他的手从我脸上掰开。我从他的胳膊下溜出来。他转着圈，胳膊还在半空中悬着。突然，他安静下来，一丝狡黠的微笑爬上他的脸孔，我盯着他。他朝我走近。我抬起左脚，转过身，逃出了房间。我再也没有回头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