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被学校里一些堆积的琐事所缠身,颇感劳累。忙碌了一天,在食堂里吃过晚饭后,就投入了备课,逐渐地办公室里的老师稀少。暮色悄悄地逼近,正值初秋,淋漓的雨滴,蘸湿着玻璃窗和黯淡的天色,把窗外景色弄得模糊。我把视线收回到作业本上,又开始逐个批改。
晚自习过后,办公室里啻我一人。时间悄然流动,夜色缓缓变深,我不急不缓。寂静的办公室里,只能有翻阅本子的唰唰声——
钢笔在作业本上滑行,鲜红色的笔记逐渐变成了殷红色。我松开了笔,进入了短暂的暗忖中,直愣着望着殷红的字迹。已经过去一年了,一触动回忆,心就会颤动,憋了一口长气,重重吐出。这叹息是办公室里,唯一活物发出的声音。一年的时间,我多数都在自责,妻子也早已离去。这倒是空下了时间让我与回忆独处。
背部挨靠椅背,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无意间将脸侧了过去,办公室门框中,较暗处,站着一个穿校服的学生。我瞥去一眼,是我们班两天没有返校的学生——囊西。我并没理会他,心想定是被他家长抓了回来,前来认错。我又埋头,批改了最后几本作业。该去学生宿舍督促就寝。于是弄摆整齐作业,收好钢笔,走出办公室到门口,囊西并不在门口,只有一滩积水。我想他是回宿舍里了。走向宿舍的途中,淋淋沥沥的细雨,打湿了我的头发和双肩。这样雨夜还是勾起了我对去年夏天的回忆,是一年前的夏天,我的孩子溺水身亡。那画面我每时每刻都记得,眼角湿润。这回忆,在一年的时间里,在心里的某处一直清晰的保留着。
走进了学生宿舍,逐个查完床铺,囊西的床依旧是空的,同他宿舍的学生回答是他未曾来过宿舍。我顿时感到有些气愤,他这样逃跑已经不止一次了,立马向他家长打电话。可他家人始终不接。
翌日,下午我走进教室,囊西的座位还是空的。课堂结束后随口问了句,囊西又去哪里鬼混了?
这一天又在忙碌中过得很快,夜晚,查完宿舍,囊西家的电话还是不通,已经是第三天了。走出宿舍时,班长跑到我跟前,一副平常难见到的悲伤语气说:老师,听说囊西三天前溺死在水渠里了。我——我顿时感到惊愕,打了一下激灵,心仿佛被掏空,脑袋同身体摇摇欲坠。
我攥紧双拳,走出宿舍,走到操场上。秋雨淋淋沥沥。打湿着我的头发和双肩,也打湿着操场和办公室的门,浸染整个黢黑的夜,湿淋淋的。模糊的视线内,穿校服的囊西的影子又站在门口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