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百年来,本能总是驱使人类去接近美好的事物,美人,英雄,江山,爱情,我们用华丽堆砌的辞藻定格美丽,用口耳相传的故事传颂美好,而美丽的事物总有残缺,纵使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也终有美人迟暮,英雄末路;纵使帝后一心,伉俪情深,也终究比不过江山大业,千古留名。
于是,美艳堪比牡丹花的杨贵妃,在“七月七日长生殿,夜半无人私语时”与唐明皇许下“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海誓山盟,却又在短短几年后被缢死于马嵬坡,而白居易那首流传千古的《长恨歌》,也成了她与唐玄宗这段悲怆爱情的遮羞布,掩盖住的是一个女人为整个朝代赴难的悲歌。
杨玉环善歌舞,通音律,为唐代宫廷音乐家、舞蹈家,其音乐才华在历代后妃中鲜见,被后世誉为中国古代四大美女之一。虽然体态丰腴,但史书上也记载着她是一位舞蹈高手,还精通胡旋舞,身段飘摇,翻越如风,令人眼花缭乱。
杨玉环自入宫以后,遵循封建的宫廷体制,不过问朝廷政治,不插手权力之争,以自己的妩媚温顺及过人的音乐才华,受到玄宗的百般宠爱, 虽曾因妒而触怒玄宗,以致两次被送出宫,但最终玄宗还是难以割舍。杨玉环若生在别的年代, 或许成不了杨贵妃。唐朝人以丰腴为美, 杨玉环则“ 凝脂胭华”,连“脂肪”都开始“凝集”,像“胭脂”一样散发着“华丽”的色彩,这都是需要一定“功力”的。
“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白居易的《长恨歌》,让唐玄宗和杨玉环的爱情故事,千古流传,但其中也存在很多与史实相出入的地方。
公元719年(开元七年),农历六月初一,盛夏的蜀州蝉燥不已,一户高门大院中,有产婆进进出出忙碌着,很显然,这家的女主人正在生产——伴随着一声淋漓的哭声,一个在日后让唐明皇专宠十五年,而又让帝王悔恨终生的女人,出生了。
纵使她在后来惊艳世人乃至于位列四大美女之一,此时此刻,她也不过是一个刚出生的没有长开的女婴,有着并不纤细的胳膊和皱成一团的眉眼。
她叫杨玉环,宦门世家的千金,叔父都曾任地方高官,杨玉环并非出生在长安,她的童年是在蜀州度过的。开元十七年,10岁左右的杨玉环因父亲去世,被寄养在洛阳的三叔杨玄珪家。
玉环本来的意思是指用玉做成的戒指、手镯。玉在古代是一种非常名贵的石材,它的等级很高,有些好的玉比黄金还要贵重。“ 玉环”这两个字, 显示出她的父母对她寄予了很大的希望,认为她是很名贵、很美丽的。
杨玉环有一个曾用名, 也就是她的小名,叫玉奴。这个“奴”字我们现在听起来似乎不是太好,但是在古代,“奴”是漂亮的意思,如果一个小孩长得漂亮,就说这小孩长得很奴。金城公主的小名就叫奴奴。杨玉环叫玉奴,没有任何贬义,意思是说像美玉一样漂亮。
杨玉环天生丽质,加上优越的教育环境,使她具备有一定的文化修养, 性格婉顺,精通音律,擅歌舞,并善弹琵琶。
“ 天生丽质难自弃”的杨玉环, 确实是“一朝选在君王侧”,不过在“一朝”之前,还是存在一些波折。
开元二十二年七月,唐玄宗的女儿咸宜公主在洛阳举行婚礼,杨玉环也应邀参加。咸宜公主之胞弟寿王李瑁对杨玉环一见钟情,唐玄宗在武惠妃的要求下当年就下诏册立她为寿王妃。婚后,两人恩爱异常。
与唐高宗和武则天的关系一样,李隆基和杨玉环的关系起始于对道德伦理底线的突破。
不同的是,唐高宗看上的是老爹的女人,李隆基看上的是儿子的女人。
杨玉环命运改变的第一步,是被选为寿王李瑁的王妃。
李瑁,唐朝唐玄宗之子。
李瑁和杨玉环结婚之后,入宫拜谢父亲—— 唐玄宗和母后——武惠妃。
第一次见儿媳,唐玄宗就两眼放光、神情呆滞,丝毫不掩饰对杨玉环的喜欢,对她赞不绝口,十分肉麻地赞美杨玉环“含章秀出”。
“含章秀出”是什么意思?通俗点说,就是:既有颜值,又有气质。
有侧妃诏书为证,还是李隆基亲笔,写给杨玉环的舅舅(养父):
尔河南府士曹参军杨玄璬长女(考虑到皇室尊严,当然要隐去杨玉环的养女身份),公辅之门,清白流庆, 诞钟粹美, 含章秀出。固能徽范夙成,柔明自远;修明内湛,淑问外昭。是以选极名家,俪兹藩国。
从此可以看出,关于杨玉环的美貌,李隆基率先是知道的。
第一次见面后,唐玄宗就得了“相思病”,魂不守舍,相思成灾。于是,唐玄宗开始谋划抢夺杨玉环。
杨玉环命运改变的第二步,则是李隆基最得宠妃子武惠妃的暴毙而亡。
李隆基爱武惠妃爱到什么程度,不惜干掉三个儿子,其中还有一个是当朝太子。
武惠妃因为此事良心感到不安,天天做噩梦,梦到有人来向她索命,于是真的就此一命呜呼。
武惠妃是自作孽、不可活,但她的去世,也给李隆基造成重大的打击。
李隆基的精神状态变得很糟糕,而为了麻痹自己,他越来越沉浸于酒池肉林。但李隆基表现得越放纵,内心就会表现得多么寂寞,多么渴望有第二个武惠妃来滋润自己的情感。
作为李隆基身边最亲近、也是最了解李隆基的人,高力士自然义不容辞地要急皇帝之所急。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总之高力士把杨玉环推荐给了李隆基,而就在杨玉环出现在华清池的那一刻,历史就此改变,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悲歌就此谱下。
第一、偶遇。
唐玄宗安排玉真公主,把杨玉环约到玉真观。随后,唐玄宗赶到玉真观,制造出“偶遇”的假象。
一见面,唐玄宗就放下“皇帝之尊”,化身“情郎”,对杨玉环嘘寒问暖、问东问西。
唐玄宗知道杨玉环擅长跳舞,于是,就鼓动杨玉环现场表演一支舞蹈。
深陷爱情漩涡的唐玄宗为爱痴狂,放下皇帝的至尊身份,甘当配角,亲自下场,擂起大鼓,为杨玉环配乐。
此时的杨玉环,只觉得父皇不仅慈爱而且没有架子。
偶遇一次, 唐玄宗并不过瘾。
唐玄宗安排玉真公主,约杨玉环到长安的北郊游玩。
随即, 唐玄宗赶到长安北郊,再次和杨玉环“偶遇”。
和上一次一样,唐玄宗鼓动杨玉环现场表演一支舞蹈。
深陷爱情漩涡的唐玄宗仍然为爱痴狂,再次放下皇帝的至尊身份,甘当配角,亲自下场,弹起琴瑟,为杨玉环配乐。
杨玉环跳完舞蹈后,唐玄宗告诉杨玉环,他计划组织一批国家级艺人,创作、排练一支舞蹈——《霓裳羽衣舞》,请杨玉环担任主演和导演。
音乐是杨玉环的生命。如此国家级演出机会,杨玉环求之不得。
其实, 这个所谓的“ 计划”,完全是唐玄宗临时起意,想出的点子。
李隆基看上了杨玉环,犹如老树开花、枯木逢春。
那一年,杨玉环22岁,李隆基56岁。
第二、共处。
之后,唐玄宗以排演“国家级大型舞蹈节目”——《霓裳羽衣舞》为名,频繁召见杨玉环。
两人相处的机会, 瞬间增多。
唐玄宗带杨玉环在皇宫里参观游览,带杨玉环观看自己处理政务的日常。
唐玄宗还带杨玉环到骊山游玩,请杨玉环体验温泉。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
“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唐玄宗还放下皇帝的至尊身份,像普通的年轻人一样,和杨玉环玩各种各样的游戏——骑马、捡石子、玩水、摘鲜花、捉虫子、听鸟鸣……
帝王获得爱情,只需要放下身段。
快乐,在两人的心中弥散。
在骊山,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从“公公儿媳”的关系,逐渐进化成了“恋人”的关系。
虽说李隆基和杨玉环整天你侬我侬、如胶似漆,但名分问题还是要解决,哪怕全天下都知道皇帝没有穿新衣,都知道杨玉环是李隆基的儿媳,但该有的程序不能没有,毕竟,名不正则言不顺。
第三、出家。
如何粉饰自己抢儿子女人的事实呢?李隆基往前一看,突然发现不是有现成的例子吧,当初唐高宗在纳庶母武则天为妃之前,不正是在感业寺当过一段时间的尼姑吗?
于是,计从心来。
唐玄宗为了让众人信服,就让杨贵妃“假出家”,当道士。
目的只有一个:让杨贵妃离开寿王府。
唐玄宗下了一道圣旨,让杨玉环出家为道士, 为窦太后祈福,以尽孝道。
唐玄宗做得有模有样,给杨玉环赐了一个法号——太真。
既然已经出家,杨玉环就必须搬出寿王府,住进道观。
李隆基趁着母亲窦太后的忌辰,以为母亲追福的名义,打着杨玉环“自愿”出家的幌子,给杨玉环修建了一座道观,道号“太真”。
也就是说,“杨太真”不是李隆基“ 上穷碧落下黄泉”之后,才在海上一座仙山上找到的一个虚无缥缈的雪肤花貌的仙子,而是李隆基为了洗白杨玉环儿媳身份的结果。
至此, 杨玉环终于摆脱了“ 家”的束缚, 唐玄宗兴奋不已。
于是乎,唐玄宗每天都要去一趟道观, 嘘寒问暖, 耳鬓厮磨,你侬我侬,如胶似漆。
没过多久,杨玉环就脱掉道袍,光明正大地和李隆基住在一起。
唐玄宗和杨玉环这种乱伦的关系,后来不但不被文人所骂,反而被描述为一场唯美的爱情故事,给人一种唐玄宗和杨玉环真的是真爱的感觉。
第四、赐婚。
为彻底断绝儿子李瑁的念想, 唐玄宗来了一个“ 釜底抽薪”之策。
那就是:给李瑁“赐婚”,给李瑁再娶一个老婆。
随即,唐玄宗颁布了一道圣旨,把大臣韦昭训的女儿韦氏嫁给李瑁。
由此, 韦氏成为“ 寿王妃”。
这就意味着,杨玉环已经不再是“寿王妃”了。
第五、迎娶。
做完所有掩人耳目的形式主义文章后,唐玄宗“不装了”,正式册封杨玉环为“贵妃”。
为了获得杨玉环家人的支持,唐玄宗一并册封了杨玉环的三个姐姐。
至此,唐玄宗大功告成。
唐玄宗的“五步法”环环相扣、层层推进,充分展示了极高的“恋爱”技能。
此后,每一次,李瑁进宫面见父皇,都会看到父皇身边的杨玉环。
曾经的爱人,如今的母后。
如此玄幻,如此荒诞,如此奇怪,如此颠倒!
重感情的李瑁,不仅五内俱焚, 而且心如刀绞。即便再痛苦,也不可能改变什么。
李瑁深深地明白这一点。
从此,痛苦、绝望、抑郁、愤怒伴随着李瑁的后半生,直至生命的终点。
唐玄宗时期专门设了一个职业,叫作“花鸟使”,专管到民间搜罗美女以充实后宫。唐玄宗是个风流天子,整日和杨贵妃在一起已经玩腻了,便背着杨贵妃召幸这些女人。杨贵妃吃醋,与玄宗大吵大闹;玄宗也生气了,妃子竟然管起了皇帝的私生活,实在是不像话。于是,一气之下,下令“撵回去”。杨贵妃就这样被撵回了娘家。贵妃一走,唐玄宗突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很快就后悔了。当天晚上,趁着夜色,唐玄宗就派禁军将贵妃从杨家接了回来。
经过一番折腾,二人的感情迅速升温。
天宝九年,杨贵妃又一次被遣送回了娘家。
这次杨贵妃被撵可能是玄宗给杨家的一个下马威。因为杨贵妃的得宠,杨家也跟着显赫起来。随着地位的升高,杨家便无法无天了。杨家接受招待的规格已经超出了规定的界限;大肆收受贿赂;不仅如此,他们甚至还骑到了皇室的头上。《新唐书》中记载:“出入宫掖,恩宠声焰震天下。每命妇入班,持盈公主等皆让不敢就位,建平、信成二公主以与妃家忤,至追内封物,驸马都尉独孤明失官。”皇上的亲妹妹在三位夫人面前只能让座而不敢就坐;唐玄宗的女儿信成公主因为和杨家人有矛盾,竟沦落到追回内府封赠东西,如再不处理,恐怕整个江山都成了杨家的了。玄宗生气了,杨家就是仗着有个贵妃撑腰,于是,杨贵妃再一次被撵回了家。
杨贵妃这次被送回家,是玄宗使用杀鸡给猴看的策略,就是要灭一灭杨氏家族的威风。这一招果真很灵,杨家人慌了神,可又不好出面求情,杨贵妃更是终日以泪洗面。因为,这一次唐玄宗并没有急着把贵妃接回去,而且送走之后就再没有了消息。玄宗虽然没有派人去接杨贵妃,但心中还是很想念的。一个叫吉温的人来游说唐玄宗,正中玄宗下怀。唐玄宗立刻派人看望贵妃,还将自己的御膳分了一半给她。杨贵妃见皇帝派人来看她了,感动地泪流满面,马上伏地认错,还剪下了自己的一缕头发,献给玄宗。唐玄宗一看到贵妃的青丝,派高力士将杨贵妃接回了宫。
杨贵妃知道玄宗没有她,便寝食不安,于是更为骄纵,杨家“出入禁门不问,京师长吏为之侧目”。陈鸿《长恨歌传》记载:居易歌曰姊妹弟兄皆列土,可怜光彩生门户;遂令天下父母心,不重生男重生女。
天宝十四载( 公元7 55年),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安禄山以清君侧,反杨国忠为名起兵叛乱,兵锋直指长安。次年,唐玄宗带着杨贵妃与杨国忠逃往蜀中(今四川成都) ,途经马嵬驿(今陕西兴平市西)时,陈玄礼为首的随驾禁军军士,一致要求处死杨国忠跟杨贵妃,随即哗变,乱刀杀死了杨国忠。
唐玄宗言国忠乱朝当诛,然贵妃无罪,本欲赦免,无奈禁军士兵皆认为贵妃乃祸国红颜,安史之乱乃因贵妃而起,不诛难慰军心、难振士气,继续包围皇帝。唐玄宗接受高力士的劝言,为求自保,不得已之下,赐死了杨贵妃。
最终杨贵妃被赐白绫一条,缢死在佛堂的梨树下,时年三十八岁,这就是白居易的《长恨歌》中的“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之典故。
有人说,杨玉环可能死于佛堂。乐史的《杨太真外传》中记载:唐玄宗与杨贵妃诀别时,她“乞容礼佛”。高力士遂缢死贵妃于佛堂前的梨树之下。
杨贵妃也可能死于乱军之中。此说主要见于一些唐诗中的描述。杜甫于至德二年( 公元75 7年)在安禄山占据的长安,作《哀江头》一首,其中有“明眸皓齿今何在,血污游魂归不得”之句,暗示杨贵妃不是被缢死于马嵬驿,因为缢死是不会见血的。
杨贵妃之死也有其他的可能,比如有人说她系吞金而死。这种说法仅见于刘禹锡所用的《马嵬行》一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