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楼兰筱阁
太阳底下,我半眯着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从此坚信,人总要经过一段时期的麻木,直到遇见灵魂的复苏点,才重新活过来,对周围的世界与自己有真正的感知。
(一)我们都歇斯竭底的生活
爱上方舟的十五岁初夏,我爱上了所有的季节,所有的颜色。
他和那辆机动赛车在我的眼前划出完美的半弧,我眼中整个生命的清亮都潜入那道印迹,伴随着轰轰的车鸣,以为从此站在了永不谢幕的舞台。
十五岁的初夏,我对所有的人包括自己的鄙夷,进入巅峰状态。父母之间还是三秋一见,妈妈的招术永远只有嘲讽,哀求,以及辱骂。我看着那个男人一次次摔门而去的决绝背影,正对着墙上甜蜜的结婚照,我想那个叫“爱情”的东西是不是在他们之间真曾到来。如果来过,那么在互相憎恶的时候,它又在哪里。
他们争吵,我从不去劝阻,即使看见拿起了水果刀之类的凶器,依然冷冷的旁观。我知道他们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只有歇斯底里的声势。
我理平头,斜戴宽沿帽,经常独自坐在后街的古城墙上,学男生对来来往往的漂亮女生吹口哨,没有人认为我是个女孩。
就在那个时候,秋风乍起,我坐在墙头远远的看见赛车上戴着头盔的方舟,气势汹汹的像一头敏捷的猎豹,冲过来,自我身边呼啸而去。
太阳底下,我半眯着眼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从此坚信,人总要经过一段时期的麻木,直到遇见灵魂的复苏点,才重新活过来,对周围的世界与自己有真正的感知。而那个像猎豹一样的身影,便是促进我鲜活的生命光点。我叫它:赛车手的传说,多年以后,我在某偶像剧中看到类似的场景,坚信灵魂复苏的同时,也看清了一种致命性的毁灭。
(二)婉兮清扬的唐霜霜
面对唐霜霜,我一直不愿承认内心复杂的情感是妒忌。
她的养父母只是薪资微薄的中学教师,却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待她亦如亲生。而她的美丽如古唐朝的霜,古唐朝的月,冷冽清尘,又柔媚平易。
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欢庆活动与汇演都会听到她那婉兮清扬的歌声与曼妙的舞姿。我们初中部以及附属的高中可能有人不知道校长的名字,却没有不知道初三(一)班的唐霜霜。
我是寄宿生,放学后的下午,寄宿生有自习课,唐霜霜也到教室自习。这个时候,常常有住在学校附近的别班男生以及别的学校的男生,跑到我们教室外,透过玻璃向里张望,说,
“诺,那就是唐霜霜……,四排第三桌的那个穿粉裙的,眼睛大大的女生……”
往往此时,唐霜霜的头低低的,两颊绯红。
没有女生愿意跟唐霜霜亲近,在班上,她没有一个朋友。直到夏末的一个晚,所有的情况改观。
唐霜霜昏倒在学校公共女厕的阶梯下,她父母把她抱回家,醒来后只说鬼,尔后痴痴傻傻的笑。一夜之后,全校传闻学校闹鬼,甚至说我们学校是建在古时的墓地之上。宿舍外,厕所里常有女鬼出没。
没有人知道唐霜霜之所以痴傻是因为从阶梯上摔下来,碰伤了头部的脑神经。同样的,没有人知道,那天晚上,我在厕所里听到有人过来,只是一时顽皮,躲在门边上扮鬼脸尖叫了一声,唐霜霜就从高高的阶梯上摔了下去,并撞伤了头。我根本没料到独自来的会是唐霜霜,更没有想到她会伤那么重。
我没有对任何人说出夏末那个晚上的事。自那以后,没有男生再到窗外来看唐霜霜,学生之间多出了一条新闻,初三(一)班有个非常漂亮的傻子。
(三)星光
我依然每天坐在墙头,看方舟飙车,对漂亮女生吹口哨。
一天,墙边突然来了三四个男生,他们分别有人拿着长铁钉,铁锤和匕首之类的利器。
小子!你自己下来还是我们拖你下来?为首的一个高大的胖子冲我喊。
我从墙上跳下来,一言不语,执匕首的用它对着我的脖子。其他的人,朝我腹部和后背猛烈的撞击。有人踢我的腿,我跌倒在地,他们一阵拳打脚踢。强烈的疼痛感传遍全身,我几乎失去知觉,两耳轰鸣。
小子,你给我记着!以后别让我们再在天鹅看见你!他们打完,转身离开。我从满是尘灰却叫天鹅的街道上爬起来,熟悉的摩托声传来,忽得一阵尖锐的刹车声,自我身边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