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足伸直足尖，形如嫩笋，一抹艳红飘起，这小鼠转身成了一女子。
女子坐在案上，微微抖动，玲珑的身段，如同美人瓶。
她从案上拿起一根枯草，随风摆动，这枯草成了一只金簪，她转个身子，趴在案上，随手扯过一片布幔，扬起一条玉腿，吃吃地笑了起来。
女子媚眼如丝，琼鼻高耸，鲜红得嘴唇莹润，嘴角有一丝白线。
她翻身坐起，以手托颊，又捞过乌发，轻轻梳理，低头看看少年，少年已经熟睡了。
“真难看的人类。”她喃喃地说，“我变成他们的样子，也这么难看。”
“这样的爪子!”她看着玉手，“又长又尖，还有这样刀样的指甲。”
“我还没有尾巴。”她掀起长裙，“这样光溜溜，没有一根长毛!太难看了。”
“喂!”她朝屋外喊到，“小钱姐姐，你快些来啊，这里有个人类。”
一丛白雾蔓延，松柏干枯的针劈头盖脸地落下来，几缕白绸荡起，结成了盛放的莲花。
莲花花蕊里，端坐一位女子，遍体素衣，乌发挽起，摇摇曳曳，落到地面。
她虔诚地跪在佛像前，低头祈祷，喃喃自语，风从门缝刮进来，吹起她的裙角，卷成了茉莉花。
“小钱姐姐。”少女说，“他不过是个泥胎，不会说话，不会听到什么，你干嘛要天天跪拜他?”
“他有一颗心”
“一颗泥心。”
“你不懂的，倩倩。”
“我不想懂。”倩倩说，“人类没有长尾巴，他们也不去捣洞，他们喜欢阳光!”
“你也不喜欢阳光吧?小钱姐姐?”
“我无法到阳光下去。”
“我可以到阳光下去，”倩倩说，“可我不喜欢白天。”
小钱没有回答，她看到蓝衣少年，又叹一口气。
“又来一个冤魂。”她说，手里托一锭黄金。这黄金灿灿生辉，平躺在女子玉手里，仿佛一个魔眼。
“我不知道人类为什么爱这个东西!”倩倩说，“这有什么好?又沉又重，啃不动的，更不能吞下腹，嚼不得的。”
“你不是人类，你不会了解这金锭的妙处。”
“难道你懂得么?”
“我也不懂。”小钱说，“即便我曾经是人类，我也不懂得这金锭的用处。”
“可这些男人都喜欢。”她说，低下眉角，“他们还喜欢女人，尤其美丽的女人。”
“你就是美丽得女人。”倩倩说，“你不是丑陋的人类，你这么美丽，后山黑狗熊都说你好看，想娶你当老婆。”
“后山黑狗熊喜欢你，倩倩!”小钱说，“他喜欢你这只耗子精。”
“我不喜欢他，他嘴巴好大，牙齿又尖，他最喜欢吃我!”
“吃你?”
“他说要吃我，又不真得吃我……”
“嗨!倩倩!”小钱说，“这是私密事，不能大庭广众下说的!”
“为什么?”
“不为什么。”
“你有没有被吃过?”
“……”女子低下头，她把玩金锭，良久没有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