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风水沟煤矿一采区通讯员王建军是二十多年的老朋友了。 1985年,我在风水沟煤矿运输区工作的时候,在更衣室的走廊里见到一个身穿破旧工服、头戴柳条帽斗的年轻小伙子,站在一条板凳上,手持粉笔在画板报。只见他几笔下去,一个惟妙惟肖的矿工头像轮廓就出现在黑板报上。
我当时很真诚地夸赞他板报画得好,他却羞涩地笑了笑,什么也不说。不久,我们就在风水沟煤矿举办的通讯员学习班上,正式地相识了。我知道了他的名字叫王建军,还知道了他说话口吃。他的书法和绘画都让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在写作方面稍差一些。几年后,爱好写作的我被调到矿电视台做了一名文字编辑,而建军仍在一采区掘进三队当工人。记得他经常是下了夜班,拿着厚厚的文稿,到我的办公室来,让我提意见。我当时也年轻,不知天高地厚地乱侃一通。建军总是很虚心地听着,不时地“嘿嘿”笑两声,回家后就认真地把稿子改了,第二天又来找我。由于有着共同的爱好与好感,我们很快就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建军不嗜烟、酒、赌,虽说做了二十多年的朋友,我们在一起吃饭也没有超过五次。每次,他只喝开水。这让我想起了君子之交淡如水之说。
几年以后,我变得浮躁起来,不甘心一辈子码字,我决定下海经商。经商失败后,我又沉眠于赌博和酗酒。这期间,建军每次见了我,都要劝我重新拿起笔来,书写自己的人生。而他自己也从来没有间断过写作,二十多年来,他将自己每一篇发表过的文章,都整整齐齐地装订在一起,厚厚的一摞,让人看了心动。尤其是08年后,建军不幸患上了白血病。但他在病床上坚持写新闻、写通讯,让我为他感动,为自己惭愧。我常常想;为什么建军能够视自己的作品如同儿女?而我就不行。为什么建军能够二十多年如一日,工作在一个单位。而我却走马灯似地换了十几个单位,为什么啊?为什么!后来,我想通了,建军是为心情而写作,而我只是为发表而写作,归根结底是因为我不曾像建军那样拥有一颗平淡如水的心。
建军是一名共产党员。记得他说过:每一次见到五星红旗,都仿佛初次见面一样激动。每一次听见国歌奏响,都仿佛初次听见一样亢奋。相信建军的内心世界一定是非常精彩的,有着取之不尽的动力源泉,让他在文字的海洋里如醉如痴着。2010年,建军被评为风水沟煤矿最佳通讯员,经有关领导批准、在许多编辑的无私帮助下,他的第一本书集即将出版。当建军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的时候,他激动得像个孩子。
建军虽然口吃,但他却酷爱音乐。没人的时候,他喜欢唱歌。七年前,他就告诉我说:他想自己拍一部MTV。我当时想都没想,就将他这个想法否决了。没想到,昨天午后,他约我到他工作的地方看片子,竟然是他自编自导的一部MTV——《就让我像一首歌》。片子的背景是我们共同生存了二十多年的煤矿,片子的音乐是建军最喜欢的歌曲,片子的主角是建军的工友。整个片子全部是背景、动作和音乐,没有一句解说词。
然而,我在那细细如绵的音乐中,读懂了钢针一般锐利而坚韧的人生。那是建军精彩人生中的片段再现。到片子最后,建军才出现,五名工友将他抛向空中。这个深沉的结尾预示着什么?预示着建军的事业即将达到顶峰,还是……想一个白血病人,为了完成自己心中一个小小的梦想,竟然连续七年孜孜不倦地、如醉如痴地投入到拍摄之中,我竟有些不能自持…… 不经意间,泪水已到眼眶。急忙起身去关窗。建军问:怎么了?我说:风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