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有党纪、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作为从军10多年的我,在纪念红军长征胜利80周年之际,想起了走进军营的第一课:“第一军规”。
上个世纪七十年代,我带着稚嫩之气,坐了一夜的闷罐车,在一个小市的火车站下了车,天还没亮,就走进了一座大营房。营房坐落在城市的南部,公共汽车站名叫:南营房。接兵的连长把我们集合起来,带进一个新兵连的宿舍。第二天,新兵连指导员给我们上课,他说:新战友们,今天我们上的课是你们走进军营的第一课,也是你们步入人生之路的第一课,这一课主要讲:“第一军规”。善于书写的指导员在黑板上写下:什么叫第一军规?接着他详细地讲解到:1928年,毛泽东主席向红军颁布了“三大纪律、六项注意”,后来发展为“三大纪律,八项注意”。长期的实践证明:“加强纪律性,革命无不胜。”指导员上完课,我这头脑里想,“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是“第一军规”。咱得按照“第一军规”当好兵,不能辜负爹娘送我参军时的嘱咐:“到部队听领导的话,好好干,可别犯了军规。”
“第一军规”就是“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我把指导员讲课的内容都记在了小本本上,把“三大纪律,八项注意”写在第一项,几乎天天拿出来背一遍,再加上有“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歌,开饭前都要唱一遍。可以说烂熟于心。那时候的生活很单纯,就是听军号起床,按要求训练,真正做到了“一切行动听指挥”。三个月的军训结束后,就要分配下连队了。我那个县600多个兵,我所在乡近50个兵都接到了分配去向,唯独没有点到我的名字,我的想法多了,担心是不是把我忘了。正当待命之时,新兵连长把我领到他的办公室,说,你要和你的老乡分开了,他们都分到师直、师后,把你分到师炮兵团汽车连。我那时还不知道师炮兵团离师部有多远,马上有一种和乡里战友远离分别的滋味。但想到“第一军规”,没敢多想就表示:请连长放心,我听从指挥到炮团一定当个好兵。连长拍拍我的肩膀说:“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吃过午饭就去炮团汽车连报到吧!”
炮兵团和师直机关同属南营房营区,中间隔一条大路。我在老兵的带领下走进汽车连,向连长、指导员报了到。连长、指导员喊着我的名字说:你是最后一个到我们连的山东微山湖来的兵,希望你成个好兵。汽车连有百多号人,我被分到汽车驾驶二班,全班8个人,班长是早我三年的苏南老兵,和我同年入伍的战友有3人。下连没多久,我们新兵就被派到团汽车训练队训练。一训就是10个月。10个月训练,都是在山区,住的是土坯草房,喝的是浅表水,睡的是草铺床,吃的是地锅饭。几个月下来,脸晒黑了,人变瘦了,可是技术到手了,考试后拿到了驾驶证。有了驾驶证,就成了汽车运输连真正的汽车兵,今天去南方执行任务,明天去北方执行任务,几乎常年在路上。半年后,连首长看我喜欢写写文章,又在军内报刊发表过,把我当成个文人,直接调我当连队文书。连队文书这个活可不一般,写作是硬头活,还要做其他事,忙得很。人就是这样,一旦像老黄牛一样的干,领导和战友是不会亏待的,一年后批准我入了党。入了党,成为党的人,就更要“一切行动听指挥”。我自警自己:一定不能犯规。天有不测风云。入党没多久,我家拍来电报:“母亲病危,速回。”六个字搅动了我的心,我哭了,我想我的母亲,我忍不住了,急匆匆走到连指导员的办公室:把电报给指导员递过去,请领导批我探母。平日总是笑咪咪的指导员,此时不知怎的,脸上眉头皱了起来。接着说:还不能批你回家,连队马上要参加全团野营拉练。我一听心里挺委曲,想再述说理由,指导员又说到:咱是党员,是军人,第一军规你懂得。听指导员这么一说,我自知没理由可说了,擦干眼泪说:请指导员放心,我不回家去拉练。没过两天,家里又拍来电报:母亲病故。我强忍着悲痛,全身心地投入训练。那时我心里只有“第一军规”,别的都放下了。
“第一军规”,对于军人都是个个牢记,坚决服从的。在我心里装着“不吃一个苹果”的故事,装着邱少云的故事,装着和衣而卧不扰民的故事。在我心里总记着“纪律是执行路线的保证。”军人心中纪律永远重于生命。如今的我早已离开了军营,但“第一军规”已熔于我的血液之中。军人、军纪、军容、军装,每一个都溶于军规里。卢梭曾说:“规章只不过是穹隆顶上的横梁,而唯有慢慢诞生的风尚才最后构成那个穹隆顶上的不可动摇的拱心石。”一到“八一”建军节,一看见现代军人的身影,一想到10多年军营的生活,我就想到“第一军规”,我就要感谢把我送到军营的爹娘。有人说,当兵受益一辈子,不当兵后悔一辈子。我当兵了,受益了。
规,是规则,规矩。《孟子·离娄上》中说:“离娄之明,公输子之巧,不以规矩,不能成方圆。”军规严,铸军魂,三国魏璨《咏史》诗写到:“生为百夫雄,死为壮士规。”“革命军人个个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每当我听到这首脍炙人口的军歌,我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唱起来,也养成了在军规下生活的习惯,保持着军人的作风,时间观念强,总是做走在时间前边的人。干什么事都讲规矩、认真。尽管常被人说成缺乏灵活性,我却感到是对的,不想改,一辈子也改不了。初心已定,改已难,因为已进到我的血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