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些草本植物,也是很独特的,如草丛中那两株曼陀罗,刚刚绽出洁白的花蕾。这种源自印度的一年生的草本植物,被华佗在手术中用于麻醉,被江湖中的盗寇们制成“蒙汗药”。《水浒传》中智取生辰纲的吴用,在酒中用的就是“曼陀罗”,害得好汉杨志,只能流落街头卖祖传的宝刀,后怒杀牛二,走投无路,被逼得上了梁山。
我记得它的果实,有核桃般大小,是长了许多尖刺的淡绿色果皮的果子。成熟后就变成了土黄色,刺很硬,有的果壳会自己裂开,露出里面几排不规则的豆粒般大小的种子。
它们长在荒地和水渠的边缘上,随处可见。它开白色或淡黄色的喇叭花,有的地方叫它山茄子、醉心花或狗核桃。它属于茄科,叶子的确像茄子,但它有一个神秘的名字“曼陀罗”,它来自梵文与佛教的典籍。
它会让人的神经麻醉。它饱满的籽粒一排排地坐在果壳中,像是一座小小的道场,生活中某些人命运与机缘的心灵祭坛。它们也隐秘地存在于号称成人童话的——中国武侠小说里,也在中医层层叠叠的草药柜里。
我期盼着深秋,它们的叶子会变得如果实一样红
黄色重瓣棣棠花春天开过,秋凉了又开了第二茬。这种一米左右高的灌木有一种天然的亲切感,它金黄色的花朵是个枣子大的圆圆的小花球,卵状的叶子和茎秆都是翠绿的,风一吹,有小锯齿的叶子就翻开了背后毛茸茸的淡绿色,让人不由得想去摸一摸。
秋凉因连续的雨水而至,蝉已经很少叫了。我在树林中散步,发现了几种小小的野浆果。
一种像草莓的红色果子,比草莓略小,红红的,圆圆的,长在比人略高的树冠上。第一次见到,因为叫不上名字,就用花帮主识花查了一下,它有一个很好玩的名字:四照花。图片上,白色的花朵成片地覆盖着树冠,那应该是初夏的时节,每朵花都有着白色的桃花花瓣一样的四片,也许这就是它叫“四照花”的原因吧。如果到了深秋,不知道它们的叶子会不会变得如果实一样红。
另一种掌形的叶子,开白花的灌木也结了果子,它的花和叶子都有些像山楂树,但比山楂花排列更有序,十二朵围成一圈,中间是一团淡绿的小花组成的雄蕊和雌蕊,整体看上去像一把漂亮的伞。但果子可比山楂小多了,一簇簇的,每个仅比黄豆大些,红得很诱人,但不能食用。这种植物的花出现在许多古诗词中,江南的烟花三月,是它花开的时节。被写成“二月轻冰八月霜”的它,有一个美丽的名字“天目琼花”。十二朵小花围成一把小伞,又像一个小小的花环。无论是中国的“十二生肖”还是西方的“十二星座”,十二,总之是一个美好而神秘的数字,有着不可抗拒的潜在的众多寓意。它生长的天目山,是护法天神韦陀菩萨的道场。我们不知道一朵小小的花中,到底还有多少潜在的魅力。它曾寂静地开着,宋诗云:“团簇毓英玉碎圆,露稀日暖欲生烟。”一圈白色的花朵围绕着珠玉般的花蕊,在中国的文化中,它有着神赐与天成的美誉。
还有一种叫紫珠的灌木,也已经结了许多紫色的小果子。它们在天光下发着晶莹的光,和它们春天盛开的紫色花朵一样美。据说这种明亮的紫色果子,有很好的止血作用。中医总是会在形与色中发现某些大自然的秘密,这种联想让许多种植物成了医治病症的药。
日本《源氏物语》中把紫珠比喻成美丽优雅的女性,拉丁文中直接称其为“聪明”的“美丽的果实”。
大自然是神奇的,它给予我们那么多美好的馈赠,而我们很多时候却忽略了它们。
我们因为在社会中的渺小,也许有时也会沦为蝼蚁
一些小型的果子和花,常常被人们忽略。它们不像那些牡丹、芍药或菊花,因为大,因为触目的艳丽而被人们所熟知,或许就是因为它们的小。我想起来一个诗人写的一首诗《蚂蚁》,因为小而带来的悲剧:
如果把那只蚂蚁放大∕像只鸟儿一样大小∕我们就不会那样掐死它∕轻易地,毫无罪恶感地∕因为痛苦的表情,能看清了∕扭曲的身体,能看清了∕乞求的或愤怒的眼睛,能看清了∕甚至能听到呼号的声音∕但现在不是,蚂蚁太小太小∕小得像装不下痛苦∕小得像没有装上一个真正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