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炭 山乡山场开阔,林木葱茏。可是有些灌木是永远也成不了气候的,成不了材的。正如有些人烂河泥挑不上筷子(云岭俚语。意为:抬举不了。)一样,永远也成不了才。得好好地锻炼他们,使他们能有所作为。于是人们就想出办法来,把这些树木砍过来,烧制成木炭,而木炭却很有市场。不说别的作用,单单城里人冬天烤火取暖这一项,就得需要大量的木炭,因此烧制木炭就有利可图。
鸿飞的父亲现在就在山上烧木炭。于是,鸿飞就带着我与纯鸟一起去了他父亲烧炭的地方,让我们着实参观了一番。烧木炭实在是一项复杂的工序:窑民们先要上山把树木砍下来,剁成一米长的柴子,再将柴子扔到平地里,然后用“丫”字形的柴架装了百来斤木柴子,背到炭窑旁边的空地里,笼起来晾晒。一天天地砍,一天天地背,空地都笼满了,于是就开始挖炭窑。 挖炭窑,首先要选好地址,得有山坎的,最好是选择抛荒的山地。还需要看看“风水”,那风向,水源是挺要紧的。窑民们非常重视,开挖时,还要祭奠山神一番:摆上整个煮熟的猪头;倒上香喷喷的农家自己酿制的米酒;再烧几样菜;点上几柱清香。窑民们不断地跪拜、磕头,不断地向山神土地祈祷。祭拜了山神后,就开始挖炭窑:离山坎一米处,从上向下挖出一个椭圆形的大窑坑,深度1米5。然后在山坎上打上个供人进出的炭窑洞,与窑坑相通。然后将木柴子一捆一捆地抱进来,竖立在窑坑里。四周较矮的竖立一捆,再在上面横放一捆;中间要高些,可以两捆相叠着竖在那儿。柴子摆了一垅又一垅,垅与垅之间要留出许多条走火道。走火道的作用:首先是让窑火顺利烧进去,其次是烧好后,供人进出搬木炭。摆好了一整窑木柴子之后,接下去就是用泥土封顶了。封顶的泥要细腻,拌了水用脚踩烂,有的还驱牛来,把泥踩得烂熟。然后在木柴子上面铺一层干草,用锄头或木条压平,打实。再将熟泥托上去,不断地托,直到把整个窑坑盖住了,托成一尺来厚,这就做好了窑盖,形如典型的蒙古包。炭窑盖两边及后边中间处,各插一根粗细相同的木棍。这是烧炭时开设的烟囱,先堵着,烧时开通。一切就绪了,还要用长木棒对着窑盖,重重地敲打,以求夯实不开裂、不塌陷。全弄好了才开始烧窑。
烧窑时,首先是用柴杈将易烧的干木柴,叉进窑肚子里去;然后引火燃烧;再去拔了三根插在烟囱里的木棍,开通烟道;接着不断地向窑里添柴猛烧。昼夜不间断地猛烧。此时往窑肚子里看是一片空明,再看看三支烟囱里冒出来的烟的颜色。如果是浓烟还得继续烧;如果是青烟,连火舌都从烟囱里冒出来的时候,就可以封窑了。怎么封窑?先得堵上三只烟眼,再添青柴猛烧,以求窑肚子里充满浓烟。木柴子即使烧不到,烤也烤熟了;烤不熟也会让浓烟熏黑变成木炭的。最后封窑洞:用事先准备好的大石板堵住洞口,再用稀泥把缝隙封得严严实实的,不让一丝烟儿从窑里跑出来。只看得见稀泥里的水汽被蒸发出来,这就算完成了。
于是,窑民们就在炭窑边的平地里,搭建茅草屋,铺好铺盖,搭好灶台。要在这儿过上个把月,等这一带的木柴子全烧成木炭之时,才搬走,搬到别的地方去继续烧炭。烧了炭的新窑还得细心照料:下雨了要引开水流,防止大暴雨冲刷,跨掉窑顶盖。因此要准备好草帘,一下雨,就把草帘搬到窑顶上遮雨。
开窑啦!这是窑民们最高兴的日子:因为自己辛苦烧出来的木炭,就要出窑,买个好价钱了。于是窑民们先打开烟囱,试探一下木炭是否烧透了。接着就搬开堵在窑洞口的大石板,一个接着一个地往窑里钻,把窑里的木炭,一捆接着一捆地往外面搬。窑洞里进,窑洞里出,弄得满身都是灰尘,简直是“两鬓苍苍十指黑”啦!
过一会儿,买炭的人们就来了,来了很多人,都挑着炭篓。于是窑民们给他们称炭、装炭、结账,白花花的银子流进窑民们的钱箱里去了。窑民们也裂开了嘴,心里乐开了怀!为了庆祝烧窑的成功,窑民们往往是初一、十五祭拜山神土地。要是能在开挖、开窑、初一、十五这些时间去,窑民们非常客气,准会请你喝美酒,吃肥美的猪头肉的! 我、纯鸟、鸿飞三同年回来后,也在后门山上学着大人的办法,挖了三只小炭窑,砍了树根、柴头等作为炭柴子。各自烧了许多木炭。烧出来的木炭居然与窑民们烧的没什么两样。我们烧了很多窑,每人都烧了好几百斤,都运到炭市场上去买掉,赚了钱。小伙伴们觉得既有趣,又有钱赚,何乐而不为呢?于是几只小炭窑,常年在后山开设,砍光了数枝,挖完了树根,只能到山上很远的地方去挑柴子。太累了,不合算,于是就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