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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条河和解

时间:2024-08-31    来源:馨文居    作者: 左 右  阅读:

  金钱河于我,就是上天收走我的耳朵之后,弥补给我的诗篇。

  对我这个诗人来说,身体里一条金钱河,就等同作品里有了生命的长河,作品有了生长的保障,能得到河的湿润与灌溉,有了阳光与土壤的围绕,文学的种子得以在河两岸扎根、生长、开花,长枝、结果。

  我在金钱河的周围长大,玩耍,安家,生活。写作这么多年,一直感激它的存在,让我的写作有了清澈的源力、婉柔的韵脚、悠长的着笔。我承认,我写这条河,写得太少太少,而它赋予我的,太多太多。一直在想,等有一天不再为工作奔波的时候,就回到故乡隐居,天天看着它奔流不息,晚年围绕着它写作,或许会是写作中至高无上的愿景吧。

  如果每个人的生命里注定着一条或者多条诗意的河,请不要吝惜自己,用一生去铸造多情的诗句。

  多年后,我才知道,我之所以会双耳失聪,初中文化的村医给我打了过期的链霉素,导致我后来药物中毒,双耳逐渐失去听力。耳聋之后,我就不爱说话了,也逐渐失去了语言能力。

  多年后,我才知道,金钱河为我背负了本不属于它的骂名与爱恨情仇。这么多年,河流缄默,时间缄默,我也缄默。它知道,时间就是答案。

  它也让我知道,时间会告诉我一切答案。

  多年后,我带着我身体里奔流不息的那条河,远走他乡,为生活奔波,为梦想奔走。故乡越走越远,体内的河流被我折腾得浑浊不堪,体内的很多东西也逐渐模糊、消失,包括我对金钱河的恨。

  六

  仿佛一夜之间,天地换了人间。

  岁月在奔跑,这条河也追赶着时间在跑。它们跑了这么多年,从未停下来。或许跑着的状态,本身就是一条河的状态。

  没想到奔跑着的金钱河这么快就一去不返了,成了秦岭这片大地上迟缓的传说。

  少年时,由于我长时间在离家六十公里外的县城求学,很少回村。不知是从高中还是什么时候开始,金钱河两岸的村民,贪婪地选择了依靠这条河来生存与发财,采石挖沙,搬运石头倒卖给城里人与外村人。因采石挖沙,河床下塌了半米,水渠干涸,很多以前还是湿地的地域成了荒地。以往素有陕南小江南之称的稻田、荷塘,以往“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的情景,以往“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的盛况,再也见不到了,金钱河里几乎不见鱼虾,更不见其他鲜活的生命在河底游动。现在它元气大伤,以往的神采与汹涌英姿以后再也难出现,昨天还是刚出嫁的少女,一夜变成了白发老妇。以前用来洗衣、晾衣的河堤,堆满了生活垃圾、燃烧作物、动物的尸体。

  我还没来得及认认真真去打量金钱河,它就步入了秦岭山水的“暮年”。金钱河“老”去之后,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更加严重的问题:沙石流失、河床下沉、沃土干旱、禽鸟南迁北移、环境恶化、人口流失……我的那些爱恨,那些情仇,那些冤情,因为它的“老”去,更加无处诉说。

  我站在河岸,望着这条拖着疲惫的身子向南奔流的河,不知所措。

  一条河,欺骗了无数人的感情。十年前,它是我假想出来的罪人;十年后,我成了它名副其实的罪人。十年前我恨它,十年后我早已淡化了恨意。这些变化,更让我不知所措。

  孔夫子骗了我。他曾在河岸感叹“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如今逝去的,何止是时间!那一去不返的金钱河,到底去了哪里!它是不是在世间的另一个时空,成了另一副奔流不息、爱恨交加的模样?

  背锅侠

  与小学告别,我到离家更远的镇上读初中。

  去镇上的路十分漫长。一路上除了要穿过田地,蹚过一条冷得刺骨的河,还要在满是泥泞的路上走上半天。其实路并不长,是我在路上迈出的步子,比一般学生还要缓慢。

  以前恐高、恐天黑、恐过独木桥,现在我恐换学校。在父母亲和同学的拉扯下,我来到陌生的班级,面对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老师和同学,我选了教室里最后一排,最不起眼的靠墙的角落,用宽大的衣服和书本把自己藏起来。

  紧张不安的心在手心冒泡。开学整整一个月,我都没有在班上说过一句话,也害怕别人找我问话,尤其是老师的课堂提问。

失聪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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