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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一条河和解

时间:2024-08-31    来源:馨文居    作者: 左 右  阅读:

  金钱河的童话,是从它一年四季无与伦比的童话底色让我去接近它的。

  春天河水苏醒,万物因绿意而欢腾,因河流而清新。金钱河宛然从《诗经》里款款而来的女子,经过河水的滋养,再经南北文化的陶冶,繁荣经济的加持,温婉俏丽,清纯可人。

  春天里的金钱河,就开始有了孩子元气复始的模样,至少不像冬天灰头灰脸。阳光好的时候,我追随妈妈去河边的围井里洗衣。大人洗衣服时,我和几个小伙伴在河边捡一些漂亮的石头,相互竞赛打水漂。有很多漂亮的水鸟从头顶飞过,有白头翁、天鹅、花鸟、金嘴翁,这些鸟也是我们喜欢追逐的伙伴,尽管我们知道追不上它们的翅膀。在金钱河边,挑水、洗衣、垂钓、撑船、捉鱼鳖、戏水玩耍、读书、写作、听歌、沿河散步,是村里人整个春天最爱干的事儿。

  进入立夏,这条河才是一年之中热闹的时刻。每当帮父母收割完麦子之后,在河边洗把脸,捧着双手掬一口干净的水送进嘴里,那清澈见底的水,比山泉还甜。再从背篓里拿出从树上摘下来的杏子,野果、花生、红薯或者别的,在河里洗干净了,囫囵吞枣地吃,割麦人一天的快乐也这样心满意足,就这样简单而幸福。

  夏雨来临,金钱河就开始了它一生中最宏伟的姿势:咆哮般从上游奔流而下,河床越来越深,河岸越来越宽。夏雨连续下了一个月,河水越来越深,最深的地方有十米深。出生在这里的孩子没见过这么来势汹汹的河水,它淘气地冲走了公路,冲走了房屋,冲走了庄稼,也冲走了家畜,也冲走了意外落水的人。人们怕它,怕它比一群饿虎还凶猛。人们也爱它,它灌溉与贡献了两岸村民的十里荷塘,百亩稻秧。每到稻秧疯狂生长的季节,就是我们这帮野孩子与金钱河玩耍的时刻。一到放学后或周末,一群孩子匆匆吃过饭,就去稻田里放水去了。稻田里的水是从金钱河里拦截进水渠里的。有孩子在稻田里捉银花蛇,也有的孩子在稻田里捉黄鳝。我和姐姐在这条河边,把河水引入稻田,只有等到整个稻田水灌满之后,才满意地离开。

  金黄的水稻不再是沉甸甸的形容,它丰腴妖娆地在风中向夏天和稻草人展示自己明晃晃的战功。这些战功也意味着金钱河就此进入了它一年之中寂静又喧闹的时刻。准备收割水稻的人们,还是要一脚一脚地趟过河,河水冷得刺骨。为了季节的丰收,有村民在河上搭了一座独木桥。独木桥一直从秋天架到立夏来临之前。这条河除了承载河两岸人满仓的丰收,也承载河两岸人一年四季的喜悦与期盼。秋风微吹,闲暇时间,看白鹭翩跹,听喜鹊嘎嘎,呆望垂钓者雕塑一般宁静的姿态。

  冬天此时也就来了。河水渐渐干涸,石头结冰,河床下的一切也暴露在眼底,很多鱼类与昆虫的躯体堆积在石头底下。河流渐渐失去了往日的神威,它变得越来越浅,浅到脚趾,深到膝盖,但它从未断过气,一直奔流不息。这里的山,是秦岭十万大山中特不起眼的一角,正因背靠秦岭,所以这里的气候,要比其他山区寒冷一些。雪下得又深又大的时候,所有的村庄,除了金钱河还有一些暖意在哈气之外,别处毫无生机。

  不下雪的时候,雾盖四野,白霜都很少见。河水清冽,光洁如镜,苍山、云朵、飞鸟、阳光,倒影水面,清晰如画。冬日的金钱河像一首诗,蕴藏着古诗里的意境韵律,闪动着现代诗的欢快跳跃。金钱河又像书法,不是“蚕头燕尾”的隶书,不是方正规矩的楷书,也不是笔画连绵、狂傲不羁的草书,而是放纵舒畅、高逸抒情的行书,是自然界的《兰亭序》。

  冬去春来,金钱河就如那虚无缥缈的炊烟,垂涎欲滴的炊烟,一年四季在烟囱处冒着香喷喷的味道,让人心里温暖、拔痒。

  五

  每个人的身体里或许都流着一条故乡的长河。它拨云开日,翻山越岭,栉风沐雨,从我一出生开始,它就通过大地的缝隙、湿气的浸润,流入了我的身体,或许是它教会了我爱和恨,也是它教会了我铭记与遗忘。

  河,是世间万物的灵动之源。河,是诗人灵魂集中地与清洗池。

  每条河都是一个绮丽的诗句,惊艳的长篇。它或许在开篇,气势宏伟,大气磅礴;它或许在中间,长肠迂回,天水一色;它或许在结尾,峰回路转,惊心动魂。汨罗江之于屈原,长江黄河之于李白、之于杜甫、之于苏轼,沅江之于沈从文、呼兰河之于萧红,在我国文学史上,都属于闪亮的文学名片,他们的名篇一直不朽地站立在每条河的源头之上,我们每个后代都是喝着他们书写过的源头之水长大的。不仅如此,翻阅外国文学史上的大部分作家诗人,每一条河在他们的身体里,流淌得让读者无以自拔。

失聪 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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